孩童的哭声,当真是撕心裂肺,凄凉之极。
身为母亲,听到这哭声,夜染心内一颤:“离叔,发生什么了?”
“朝廷端了黑水寨,没想到还有流散的土匪出来作恶。”
离叔本不想管这桩闲事,听到孩童哭得凄惨,一听到土匪两个字,月儿仰起小脑袋看一眼夜染。
大概是想到了娘亲和爹爹成亲那晚,她被劫持入山林一事,吓得往夜染怀里缩。
“不怕,阿离会护着月儿。”
离叔摸了摸小月儿的羊角辫,一纵跃出了马车,咐咐车夫:“好好护着染娘和小月儿,我去去便来!”
车夫将马车停在路旁一棵树下,如老尊入定一般不动了。
离叔消失后不久,前面刀剑相撞声消失了,除了孩童的哭声,还多出了男人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雪娘,雪娘,你醒醒,不能丢下我和睿儿……”
男人的悲痛声,震得整个山林鸟雀扑飞,那种痛失挚爱之人的悲恸,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小人儿跟着娘亲一路从州府来,这几天,娘亲很少提过爹爹,她早感觉不对劲了。
娘亲和爹爹分开的滋味,最是难受了!
若是哭的那人死了娘子,一家人是不是要永远分开?
月儿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扯了扯夜染的衣袖:“娘亲,万一那人的娘子还有救呢!咱们去帮着看看伤势,可好?”
尽管知道,若人真有救,离叔该动手医治了,但月儿的一片悲悯之心,十分难能可贵。
让她看到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才能更深刻的体会,一个医者该肩负救死扶伤的责任。
尽己所能,与阎王抢人,总比束手无策好。
夜染刚掀开车帘,还没有开口说话,如老僧入定的车夫,好像早听到了她们母女的对话,扬起车鞭,马车又快又稳往前疾驰而去。
等马车停下来,夜染牵着月儿下马车,扑面而来是一阵血腥气,满地横卧的尸体,如同一处修罗场。
让夜染一阵反胃的是,死的这些人,都是开膛破肚而死。
不用猜,是离叔,这个嗜好也是没谁了!
哭声是从路边草丛一株老树下传来的,夜染循着哭声望去,看到了悲恸痛哭的青年男子,还有一个匍匐在妇人身上的小男孩。
那孩子只有四五岁的样子,趴在妇人身上肩膀抖动得厉害,大概是真的意识到,娘亲已经没了气息,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看他一眼。
小男孩无声的流着眼泪,已经没有了声音,也有可能,是他已经哭哑了。
毕竟,他爹都已经哭哑了!
那个青年男子,不能面对他娘子的离去,在猛烈的摇晃着她。
“雪娘,雪娘,你别睡过去,你醒醒!”
“你怎么可以抛下我和睿儿不管?怎么可以?”
“我父母死于土匪之手,是你刺绣度日,供我寒窗苦读,考取功名。我好不容易谋了官职,你才过几天好日子,为何狠心抛下我和睿儿不管了?”
“你说自己粗鄙,大字不识一个,年岁比我大一轮,配不上我,非逼我纳妾,我不肯,你还生气。雪娘,你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