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彪立即架起白棠往屋里的榻上放平,撩起他的衣衫要为他上药止血。
白棠一把扯开他:“我自己来!”
费彪不欲与他浪费时间,掏了药瓶扔给他:“快!”
“出去!”白棠费力的道,“帮我挡住徐裘安!”
费彪眯了下眼睛,快步离开。
半刻钟前,就在白棠被王府侍卫带走不久,程雪枫立即按他嘱咐去寻徐增寿。他寻了个很合适的理由:雪芜是自己堂妹,虽然不便探望,也要问下情况。雪芜屋里的丫鬟自然出来禀报夫人并无大碍,请公子放心。
雪枫皱眉问:“雪涵呢?既然出了这等事,我先带她回府吧。”
丫鬟迟疑了下,方道:“小姐不在此处。”
雪枫暗觉不妙,沉声斥责道:“雪涵怎么这么不懂事?雪芜落水也不知照看,还和其她姑娘们在一块儿么?”
丫鬟无措的道:“奴婢只忙着照顾夫人,的确不知雪涵小姐在何处。”
雪枫并不担心妹子。程雪芜若是敢让妹子在王府出事,就算她已嫁人,家中绝不会轻饶她。便问:“听说徐大小姐也落水了。情况如何?”
“徐大小姐比我家夫人落水的时候才少些。也应该无碍的。”
雪枫问:“她现在何处?雪涵素来与她交好,说不定先看她去了。”
丫鬟怔了怔,低头道:“这个,奴婢不知。”
雪枫勃然大怒:“混账!”
“公子!”丫鬟吃了一惊。
“你们便是这么招待客人的?”雪枫双目微红,“连落水的徐大小姐安置在何处也不知道?你即不知,那就让知道的人出来!”
丫鬟急得快要哭出来:“公子!”
雪枫冷笑:“行。你若不说,我便自行去寻。”
他转身便走,此时,从屋里跑出个嬷嬷,拉着雪枫道:“大公子!”
雪枫恼怒的甩了她冷笑了两声:“朱嬷嬷舍得出来了?我妹子人在何处?徐大小姐人在何处?”
朱嬷嬷是雪芜陪嫁之人。她苦笑着道:“大公子莫见怪。实在是夫人落水,咱们手忙脚乱——顾不上其他呀。”
“少与我废话。”雪枫面沉如水低声道,“你家夫人的水性,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
朱嬷嬷瞳孔陡缩!背上好象有无数毒蜘蛛爬过般的又痛又痒。他怎么会知道——小姐回南京后不曾透露过会水之事啊!
雪枫心中更沉。他不过是诈了诈朱嬷嬷而已,还真有意外之喜!
朱嬷嬷当机立断的道:“大公子。堂小姐与练家小姐正在世子妃那儿说话。您放一千一万个心!徐大小姐就在东厢客房内。我这就派人带您过去。”
雪枫面色稍缓:“走!”
厢房外,雪枫听见两声咳嗽。徐增寿恼怒的道:“那个程雪芜什么东西!自己落水了还要拖你下水!”
徐凌淡声道:“她也是惊惶失措了而已。”
雪枫听得面上微赫,已有人禀报:“国公爷,徐大小姐。程公子来看您们了。”
定国公恨上了程家人,吼道:“他来做什么?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雪枫在门外急唤道:“定国公,练白棠有难——”
砰的声,徐增寿踢了门,面孔阴沉不定的踏了出来:“格娘老子!竟然算计到本国公姐姐的头上来了!走!今儿个他们不把练白棠完完整整的交出来,我就带你拆了这幢汉王府!”
汉王得信,自然派人出来阻拦。徐增寿也不与他们废话,直接撩袖子干上了。徐增寿还在襁褓中就授封定国公。哪个侍卫生了熊心豹子胆敢伤了他?一个个不怕打不怕疼的围在他身边使出人海战术拦着他,还真让他们一时无计可施。直到刷的声凌空抽响的鞭子落到他们身上时,侍卫们才惊怒交集的抽出刀剑:“谁?”敢在汉王府跟他们动手?
“徐三!”徐增寿惊喜大叫,“你总算回来了!咦——”
徐裘安一身绀紫色胸前绣鹰的长袍,腰束玉带,如天上神将降临。
他的身边站着位个子娇小的姑娘,也是张面若桃花的娇艳小脸,手中也持着根鞭子,气势汹汹的道:“敢对定国公哥哥不敬,三哥,多抽两下!”
徐增寿喃喃道:“完了完了。老夫人怎么把这位小祖宗给招来了!”
徐三豪迈的道:“你来抽。抽死了算爷的!”
陈妍妍大喜过望,小鞭子呼啸着就往王府的侍卫脸上抽了过去。
徐增寿不忘记为侍卫们解释一声:“这位是魏国公老夫人的娘家侄女。你们好好陪她过两招,可不能弄伤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魏国公夫人是本朝有名的女中豪杰。她家的侄女——得,那就陪小姐好好玩玩吧。
“白棠呢?”徐三沉声问。
“我们也正在找他呢!”徐增寿指了指自己和程雪枫。
雪枫忙道:“白棠应该正和世子在一块儿。”
徐三二话不讲,随手逮了个侍卫道:“带我去找你们世子,三十息之内若是见不到人,我让你全家跟你陪葬!”徐三凶狠如地狱的罗刹,正巧,陈妍妍的鞭子刷的记从这名侍卫的脸畔刮过。他噗通跪下道:“世子、世子有可能在合、合欢居——”
徐三飞奔至合欢居,与费彪对了正着。
“徐三爷!”费彪迎上前拱手笑道,“您可是汉王府上的稀客、贵客。”
裘安素知费彪的本事,是世子的心腹,手段强硬毒辣。不由捏紧了马鞭,面容一时失了血色,强自冷静的问:“白棠呢?”
“三爷是来寻练公子的?”费彪惊讶的笑了下,“您有所不知。今日练公子的妹妹受了些惊,练公子正陪着她呢。”
徐三没应声,直接冲进了屋内。
外厅空荡荡无人,疾步到内室,却见一张粉帐罗床上睡着白兰,床边坐着的人,不是白棠又是谁?
白棠抬首对他微微一笑:“徐三,你来啦!”
徐三一时觉得腿有点重,步子有点浮。他扶着墙,身体慢慢得往下滑,眼睛却还盯死死的着白棠,慢慢露出丝笑容:“我就知道,汉王奈你不得。”
白棠皱眉,极快的上前扶住他:“怎么了?”
徐三一眼瞧见他腰间大片的血迹,瞬间变了脸色:“怎会受伤?”
白棠啊了声,眨了下眼睛道:“这个啊!假的。”
徐三茫然:“假的——
白棠撩起袍摆,露出腰侧裹着的牛皮袋,袋子上一道剑痕,淌出的血渍已干。
徐三瞪圆了眼睛:“你——”
“我怎么可能毫无准备的就来赴这鸿门宴?”白棠微抬下巴,随即一叹,“也幸亏你来得早。”
这种把戏,可一不可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