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元宵节,家家户户门前竖起了高杆灯笼也灭了。这就是说,这个年欢欢喜喜,热热闹闹地过完了。
这个年,以关平安来观察,最开心的一定是齐景年。人没回去不是还有电话吗?哇,那唠起来眉飞色舞的。
可怜的齐老太太和姜老太太,这孙子算是白疼了。哪像她啊,必须要口口声声喊着想爷爷奶奶们了懂不?
听听她梅爷爷乐呵的,一高兴就说好几份压岁钱都帮她放在东厢房她的抽屉里了,都帮她攒着了。
不过压岁钱还没瞅见,一眨眼间二月二倒是来了。更不妙的是前屯王家庄的红花小学火急火急地要开业了。
咳咳……是红花小学正式成立了。
由公社派了位校长为首,加上四名刚来的知青领导的红花小学就坐落在王家庄的那一座废院子。
也就是说苦命的她要上学了。
这才是真正的禁足令。
天寒地冻的,这处成了废墟的院子也不知王家庄的父老乡亲们是如何捯饬的,居然能先修整出了正房五间屋。
砖瓦房倒是砖瓦房,据说那突突突响的拖拉机就拉了两天的啥材料,不过里面的桌椅就很简陋了。
桌子就是两横排的木板子,用土砖垫起来的木板子;而凳子则要自带,还好不是直接坐在地上。
学费也比公社小学的要便宜多了。只要每位学生上交一学期的一块两毛钱后就可以顺利入学。
就这一块两毛钱还允许分期付钱,更是可以自带书本的减去书本费,也就是一学期只要八毛钱就能上学了。
虽说如今外面孔老二都倒了霉,但再没见识的农村人也知道让自家孩子上两年学不做睁眼瞎比较好。
就比如她马六屯的父老乡亲们。可是个个都说嘞嘞裤腰带,也要让自家的男娃子女娃子上上两年学。
不意外的,开学当天,不管是小孩儿,还是大人们都差点挤爆了这个院子,哪还有当初鬼屋的模样哟。
关小竹也上学了,她弟关向东也上学了,甚至是马六屯只要满了八岁的小孩们也全都上学了。
这还是还有一个生产队的乡亲们还没带孩子到齐,这鬼屋就已经是人山人海,比放电影还热闹。
那大人拉响的大嗓门,孩子的喊声,再加上王家庄那位拿着大喇叭也不知道在喊些啥的支书,吵得嘞
“爹爹”
见闺女瘪着小嘴,无良的老子乐得哈哈大笑。刚想要打趣几句,顺便再安慰几句,又有人喊他了。
“妹妹,我们先进去瞅瞅。”
瞅吧,瞅吧。
就怕你瞅了第一个后悔。
从一年级到五年级,一间屋一个年级,倒是分配的很合理。幸亏天也冷,人多了还能先挤挤暖。
幸好王家庄的大队长比支书靠谱。此刻这位就已经站在门口宣布一等天暖,他们就扩建几间屋。
听听……嗓子都喊呀了,说到时连五位老师的宿舍都要给盖好,还要跟公社小学一样搞个操场。
尤其是教室里面差点要被挤垮的几堵隔墙,等天热了就会进行分班,绝对不会让你们的孩子挤不下。
算你有见识!
呵呵要是敢说了不算,姑奶奶就去踢你家的房子。管你是不是她大发叔的亲叔,踢你家没商量。
再次费尽千辛万苦挤进一年级教室的关天佑避开小朋友们来到妹妹和哥们圈里,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没用,钱交了。”
想退了钱,过两年再上学压根是不可能了。不说他老子连人都跑了找不着,就是那位校长都被他老子给收买了。
剩下的一条路,就是跳级了,更是没戏儿。就这个问题,他爹就跟他们仨人都进行一一分析,要是还领悟不了,那真是太蠢了。
其他先别说,就他爹提到的其中一点就相当有道理。五年小学,两年中学,再花二年读完高中,也不过是九年。
九年以后,他和妹妹俩人就是刚好十七岁,现在就跳级还不如学会厚积薄发。空暇之余趁机先学习课外知识,等上了初中后,他们又不是不能在根据以后的形势,再去修改初步计划。
可想说这么想,关天佑看向齐景年还是忍不住羡慕。这位虽然也被他爹强迫必须正常入学,可好歹是三年级啊。
未来,他要与这些流鼻涕的小孩们挤暖了。爹啊,你让你家孩子藏拙就藏拙呗,可咱能不能等等再上学?
关天佑一脸生无可恋地打量着四周,好想让妹妹即兴嚎一首悲伤的小曲儿配合配合这忧伤的气氛。
“你以后就是这的老大。”
听到齐景年的悄悄话,关平安无语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儿,“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去三年级的教室。”
三年级的学生人数就正常多了。除了齐景年和田三七俩人,大部分都是从公社学校转回来的学生。
关平安默默数了数,一共是四十二位学生,其中男同学就占了足足三十二人,女生却只有十人。
大家都住在附近三个生产大队,关平安还是能知道这十位比她年长四五岁的小姐姐们都是谁家的。
在乡下,尤其是女孩子。
相比起同龄的男孩子,期间没有跳级却还能一直上到三年级的,对于她们来说这一年就是分界线。
就比如这十人。
要不是今年王家庄办了这个什么红花小学,能不能留下一半人数继续去公社上学都不可得知。
各家各户全是生了一串的娃,想供孩子上学必会首选儿子,普通农家很少会供闺女上个七年,拿个初中毕业证书。
也许以前还有上个高中能进城里抱上铁饭碗的心思,但自从去年开始公社学校时不时地停课就没抱这个希望。
所以她爹这是干了件大善事,惠及到了今年能顺利入读的一年级学生,更是帮助了高年级的学生们。
如果还要继续在公社上学的话,每月需要带的口粮就必不可少,哪能像在王家庄,响午饭都可以回去吃。
可惜,她爹干了这么大的好事却不能对人说。
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