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老爷被人从衙门里放出去之后就病了几天,眼看着好了起来,下人又过来禀报,说是三夫人晕在了酒窖外。
一时之间,吴家又乱成了一团。姜氏还没有被送回去,来来回回的,倒是来了两三波大夫。
初查时,大夫说姜氏似是被人袭了一棒,却并无大碍,再仔细一查,那大夫竟直接喜笑颜开的恭喜吴三老爷喜得贵子。
吴三老爷这辈子就爱姜氏,即便是跟她在一起,从未生育过孩子,也不舍得纳妾,只怕伤害了她。
没有想到,竟有大夫说姜氏是有了喜脉,一时之间,吴三老爷喜不自胜,怕空欢喜一场,又连忙让剩余的大夫都来把一回脉。
前前后后,一并来的大夫都得了一个结果:喜脉。
顿时吴三老爷喜极而泣,直拉着姜氏的手半响不放,一边又命令人吩咐下去,做一些适合补身子的吃食。
等姜氏一醒来,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儿,吴三老爷就叫来了那些早早准备好的吃食,一边让她多吃一些,一边还亲自喂她。
她的目光在屋子里寻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刘妈妈的影子,不由拉住了吴三老爷的手问道:“老爷,刘妈妈呢,还有其他人呢?”
她此时的心思全部在珠宝上,她记得清楚,她昏迷的时候看到的是罗子阳,那么,自己挖宝藏的事儿,一定也全然在罗家的监视当中。
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对,当初,炸吴家酒窖,分明就是罗家办的事儿,这说明了他们跟刘奎根本就是通的,自己只想着赶紧将宝藏拿到手,好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倒是忘了罗家这绊脚石了!
其他人?对了,坑土里还死了不少人,已经报案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来历。
吴三老爷原本还想想问问她怎么回事儿,谁知道,她反而追问自己。
可好歹如今她还怀着孩子,情绪又十分不好,往后再多问,也不急。
“放心吧,刘妈妈没事儿,眼下正在厨房里给你熬汤。”吴三老爷哪儿知道她在忧心什么,只是此时此刻见着她面色不对,就猜测着着她定是在担忧刘妈妈的安危。
“我。我怎么了?”姜氏心里充满困惑,想知道自己晕了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比如吴家可是知道宝藏的事儿?可又不能直接问出来,只能变着法儿的套吴三老爷的话。
吴三老爷见她愁眉苦脸,不由叹息了一声,将碗放在了一旁,伸手拉着她的手,悠悠的叹息了一声:“夫人,没事儿了,有我护着你,你就安安心心的养胎吧,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我真开心。”
“什么?”姜氏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的表情里分明是含着憎恶的,可是看在吴三老爷的眼睛里,倒是看成了激动。
“我也是才知道这个好消息的,我一直守着你,就想等你醒来后,和你分享这事儿,你可开心,夫人?”
迎着他殷切的目光,姜氏已然明白了,他是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当成了她。
他向来是个心疼女人的男人,如果自己又坏了‘他’的孩子,他可会顺着自己的意思去做事儿?
心里如此想着,姜氏伸手抓住了吴三老爷的手:“三爷,你知不知道我是被谁打晕的,是罗家,是罗子阳带着人将我打晕的,还从酒窖里带走了东西。”
吴三老爷面色一惊,有些不敢置信道:“夫人,你,你说的可是真的?这罗家和我们吴家好歹还有一门亲事,更何况,咱们酒窖里也没别的东西。”
罗家也算是家大业大,也没道理会为了两坛酒如此才是。
“自然是真的!”眼看着他不信,姜氏连忙道:“我何时骗过你,我亲耳听说酒窖是被他们给炸的。”
吴三老爷目光顿了顿,暗自嘀咕:“难怪了,我就说那酒窖为什么无缘无故就让人给炸了。”
一回头,见姜氏还是愁眉苦脸的样子,他连忙安慰道:“你放心吧,我现在就跟大哥说,娘子,你好心养胎,有为夫在,为夫一定不能让你被人白白欺负了去。”
姜氏点了点头。
吴三老爷想了想,又是道:“说到底,不管罗家是什么动机,都有为夫给你撑腰,你可不能气坏了身体。”
姜氏点头,待吴三老爷走不不久,刘妈妈就进来了屋中。
“罗朝凤可在府中?”
刘妈妈听着自家主子突然问起了罗朝凤,脸上的神色变了变,立马会意了。
“在的,如今还在二公子屋里陪着二公子,二公子那脸色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老爷还想着将他们的婚约提前。”
姜氏听着,不由冷笑:“提前不了,不论是吴家,还是罗家,都不会答应了。”
她的嘴角带上了一丝嘲弄,伸手,朝着刘妈妈勾了勾手,刘妈妈立马会意,朝着姜氏贴了过去。
姜氏贴着刘妈妈的耳朵耳语了一番之后,刘妈妈立马匆匆往外跑去了。
而吴三老爷将姜氏告诉他的事儿说到了吴半场耳朵里不久,罗四海就带着人来退亲了,同时,还让老嬷嬷去将罗朝凤带走。
吴三老爷在一旁帮腔,倒是将罗家狠狠地挤兑了一番。
吴半场素来沉稳,不管是遇上了什么事儿,依旧能淡定的挨着挨着处理。
当下就问起了罗四海退亲的缘由,吴三老爷气的话也多了起来。
在他看来,罗家这亲,不结也好,还要什么缘由。
罗四海则直接标明吴修远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当她罗家的女婿。
顿时,吴三老爷也没忍住,当着吴半场的面就跟罗四海吵了起来,只说他罗家坏事儿做尽,他们吴家没有嫌弃罗家,那就已经是罗家烧高香了,偏偏他们还不珍惜!
眼看着又是一锅乱,老嬷嬷忽然回来了,只说罗朝凤不见了。
可这活生生的一个人,明明是在丫头的陪伴下来了吴府,怎么转眼之间,连着丫头也不曾支会一声,倒是自个儿走了?
两家人闹的不可开交,任由着吴半场在其中周旋,也无济于事。
最后,罗家甚至是惊动了赵玉瑾。可赵玉瑾过来搜索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人,吴半场怀疑罗朝凤是出了府,罗四海偏偏不让步,两人僵持不让,最后赵玉瑾只得扩大了搜索面积。
可找了两天两夜,也始终没有找到罗朝凤的人影儿,就在罗四海心急如焚的时候,他忽然收到了一封信,信上直接让人她将那日所得来换取罗朝凤。
罗四海是何等聪明的人,收了信,立马去了吴家。
姜氏是他的怀疑对象,他必须要找到姜氏,可吴三老爷又如何肯让他见,这罗家人早就对她夫人行了歹意,如今他夫人又坏了孩子,他是如何也不许这些人再欺负到他夫人头上的。
当吴三老爷和罗四海僵持起来的事儿,传到了吴半场耳朵里的时候,吴半场正在和宁王说起罗朝凤消失的事儿。
宁王话不多,反倒是问起了吴半场的主意。
吴半场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可心里也始终是摇摆不定。
“我怕是做了一个错误的事情,我这一生,没少依着老三,他要什么,我都成全,即便是要娶姜氏,我也花了好些银子来帮她,可是,实际上,我兴许是给他带来了灾难。”
宁王淡笑:“什么时候怀疑到姜氏身上的?”
吴半场不回答,反问宁王:“王爷何尝又停止过对她的怀疑。”
两人对视一笑,倒是宁王叹息着摇头:“你事事都好,看人看事儿,也是看的准,怎么在看吴歧的份儿上,倒是走了眼。还是说,这本就是你吴家教育子女之道?”
听见这话,吴半场慌忙跪在了地上。
这些天来,宁王虽和他如同往常一般相处着,可两人都是默契的没有提起吴歧,如今宁王一提起吴歧,吴半场倒是有些心惊。
“你这是作何?”宁王显然是没有想到吴半场会如此,赶忙去扶他。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苦了世子爷,烦请王爷莫要怪罪。”
宁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还得感谢你,这么多年,是你照顾着歧儿,像亲生父亲那般待他,虽是看不到他的苦楚,却也好歹将他培养成了一个人才。反关于我,歧儿受人欺负的时候,我竟还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儿子!如今,他连着认我的机会也不曾给。”
吴半场一愣,听着宁王这话,知道他说的是内心话,心里则是松了一口气。
原本,前阵子,宁王不见他,他就有所怀疑,以为宁王恼了他,如今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宁王莫要多想,他的性子,我最是明白,即便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他心里早认同了你。只要王爷耐心等待,终有一日能让他认祖归宗。”
认祖归宗?
宁王苦笑,只怕事情也没有那么容易。
“半场兄,你该过去了,再不过去,你那兄弟只怕会把事情闹大。”宁王将吴半场扶了起来,悠悠的说了一句。
吴半场自然知道老三的性子,那个榆木脑袋,只怕早恨上了罗家,别一会儿为了那姜氏杀人放火,那可就大事儿不好了!
匆忙赶过去,吴半场心里已经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