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绿珠见他不接,这就将穗子放在桌上,揶揄道:“怎么,以为我要逼你还钱啊,赵大人,咱们这么好的朋友,哪儿是区区十几文钱能比拟的。”
“你就带着吧,好歹求个平安。”赵玉瑾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所说的话语,也是心中所想。
但他从小到大没有接触过什么女人,也猜不透女人的心思,只怕这样说了之后,会让人反感,心中不免多了一丝忐忑。
穗子一般都是定情信物,哪儿有这么逼着人家姑娘家收着的道理。
赵玉瑾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自个儿倒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但想着自己似是在逼她,他又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刮子。
不会说话,当真是不会说话!
梁绿珠有些讪然,这穗子她是绝对不能收的,至于赵玉瑾,他果真是个书呆子,自己已经暗示的这么明显了,他还不知道吗?
“阿瑾,你怎么还在这儿,娘昨儿个跟你说的事儿呢。”郭氏从外头走了过来,见到赵玉瑾还在这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赵玉瑾不明所以,正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又听郭氏急道:“我就知道你给忘记了,你不喜欢你表妹,没事儿,人家花娘子已经又给你寻了一家姑娘,你得跟我去看看。”
赵玉瑾面色皱巴在了一起,实在将她娘没法了,自从他拒绝了王秀秀那事儿之后,她娘就变着法的给他寻合适的姑娘,他已经表示过许多次的抗议了,可是,到头来,依旧是没法。
以往在家里倒是罢了,偏偏今儿个这事儿竟让梁绿珠听见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梁绿珠,只怕她误会了这事儿。
梁绿珠暗叫郭氏来的正好,在招呼了郭氏之后,又转头朝着赵玉瑾道:“赵大人,婶子也是为了你好,你就赶紧去吧。成亲可是个大事儿。”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成亲啊。”赵玉瑾快哭了,扭头看向她娘,就差没直接跟他娘下跪磕头,求她往后被拿这事儿来逼迫自己了。
偏偏郭氏不懂自家儿子的心思,直夸梁绿珠体贴懂事,自己没那福气,没能有一个像梁绿珠一样的女儿。
这一声接一声的夸着,差点没把人给夸上天去。
终于,赵玉瑾忍不住说了一句:“娘,你就别逼我了,这事儿你根本就不明白。”
“我怎么就不明白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百事孝威胁,无后为大,你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怎么这么一点道理都不懂,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
郭氏又开始絮叨了起来,赵玉瑾只觉得头痛,很想将自己的心思说给她娘听,毕竟当着这么多的人,他又怕这样会唐突了梁绿珠,只能转身就走。
毕竟,出去能清净清净,一直由着他娘当着梁绿珠的面说那些话,他当真是怕了。
“这孩子,怎么就不开窍。”郭氏无奈的说着,这就要跟出去,今天,她已经跟媒婆商量好了这事儿,说什么也要让他儿子去看看那姑娘。
梁绿珠见郭氏要走,连忙将随之拿着,跟了出去:“婶子,赵大人的穗子给落下了。”
郭氏接过穗子,不由有他,只尴尬道:“这孩子,什么都好,就这事儿上总让我不省心。”
梁绿珠点着头表示赞成:“先去看看姑娘,说不准回头赵大人就想通了呢。”
郭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的儿子她还能不清楚,但眼下她也不敢去想别的,目前为止,她就只能盼着如此了。
梁绿珠看看这娘儿两走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想亏了郭氏来了,要不然,她还不知道怎么跟赵玉瑾做工作。
如今早过了正午,店子里的生意淡了许多,但偶尔还能有几个客人进店吃粉条,小木匠在后厨里忙活,梁绿珠则在帮着端粉条,倒是将吴歧派过来的人撂在了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在他们的眼里,梁绿珠是少夫人,他们哪儿能让少夫人干活儿,可是,更重要的是少夫人的命令是不能违抗的。
他们有心要帮着梁绿珠干活儿,梁绿珠却抢着做,他们总不能跟少夫人作对吧。
于是,其中一人就暗暗的跑回了吴家,准备将这事儿通知给少爷,毕竟,少夫人的身子精贵,若是少爷回头怪罪起来,那可就是大事儿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他们的主子吴歧正坐在欢喜楼的雅间上,临窗看着吴氏药铺前来来往往的客人。
手上还有着一本账册,这是姜白银在管理吴氏药铺期间留下来的,里面将最近几月的生意出入账记的分外详细,可最让梁绿珠不解的是,吴氏药铺本来就有络绎不绝的客人,为何这账本上记录着的生意却是如此的惨淡。
以前,他爹管理药铺的时候,每月都能盈利不少,偏偏这账本上却刚要持平,没有亏本,却没有多大的盈利。
以前,姜白银总说是因为四海药铺有心搞低价竞争,这才将吴家的生意挤了下来,他也曾暗暗地观访过,姜白银在装神弄鬼的猜测,早就浮现过在他的脑海里了,偏偏三叔和姜氏维护的紧,再加上四海药铺那些个闲事儿,他也不好当面出来调查。
“不如,让梁姑娘帮忙来查查吧。”吴十八见自己主子眉头就没有松过,心中有些担忧,这就试探着问了一句。
梁绿珠认识药材,又聪明,之前就看出了军需药膏账本中的端倪,如今让梁姑娘来看一看,说不准问题很快也就迎刃而解了。
毕竟,如今在吴家,他们不能随意信任人,更不能将这事儿做的太过于突然。
“你说什么?”冷冷的声音从吴歧的口中传了出来,吴十八顿时打了个哆嗦。
他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今日,梁姑娘惹自家主子不开心了,自家主子对梁姑娘也定然是没有什么好意的,但他倒是发现了,自家主子自从坐在这雅间上的时候,就一直有一下没一下的才朝着梁姑娘的粉条店看了去。
他知道自家主子是个要脸面的,也不好说破,这才装作没看见。
毕竟,欢喜楼有这么多雅间,他家主子明明可以选一个更好的位置,可以更好的观察吴氏药铺的一举一动,偏偏,他家主子却选了一个倒中间,不两头的位置。
自然,这个位置也是兼顾着可以将梁姑娘的粉条店看的清清楚楚了。
吴十八起初还不明白自家主子的用意,还想提醒主子换个包间,后来反应了过来之后,他直直的呼出了一口气,只庆幸自己没多嘴,不然自家主子只怕早就翻脸了。
“你在想些什么?”耳旁传来吴歧冰凉的声音,接着,他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了一段话出来:“我才不用这种三心二意,道德败坏的人来帮忙,这种人,我平生最恨,恨不得早早地将天下所有不贞不洁的人都浸猪笼。”
吴十八打了个哆嗦,知道自己最好先溜,不然,自家这主子还不知道会疯魔到什么程度。
可目光刚刚往下面一看,他的面上不由多了一丝凝重,几乎是下意识的开了口:“是表少爷。”
吴歧还没说过瘾,如今一想起梁绿珠来,就气的牙痒痒。
一听吴十八说起这话,再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下去,就只看见罗子阳正站在粉条店外驻足停留,并未有走的意思。
“他在哪里干什么?”皱着眉头,吴歧有些没好气的道:“我就说了,的男人可恨,拈花惹草的女人,更可气。”
吴十八嘴角抽了抽,只觉得他家主子这先入为主的思想实在是可怕,人家罗子阳不过是在梁姑娘的粉条店门口停留了一下,他家少爷就生了这么多的怨言。
他怎么有种跟了个眼力劲不好,还失去了判断能力的主子之感呢?
心中这么想着,他终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其实,罗家让梁姑娘帮忙收药材,若是表少爷找梁姑娘有个什么事儿,倒也情有可原。”
不但是情有可原,而且,还根本就不像是他家主子说的那么肮脏,那么不堪!
但是,这样的话,他实在是不敢多说了,只怕再多说下去,自家这主子非得朝着他捅刀子不可。
“情有可原?”吴歧提高了音量,嘴角勾起了一个冰冷的弧度:“我就说了,她有什么本事能得到罗子阳的信赖,要不是暗度陈仓的许多回,谁人敢信!和一个人暗度陈仓就够了,还和那么多个人,和那么多个人也就罢了,还让我帮忙明修栈道!”
吴十八听的脑袋发晕,实在是想不起梁姑娘什么时候求过自家主子修栈道。
但,事实上,吴歧也并未给他机会去想,很快,吴歧骂骂咧咧的声音再次传来了:“最毒妇人心,要是修远知道她是这样的一个女人,还愿意多看她一眼?”
“这样不三不四的女人,我是疯了,居然会相信她身家清白,还觉得让她和我假成亲是委屈了她!”
“我就是自己贱,居然为跟这样的村妇回去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