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则是炸开了锅,都在说梁阿四的媳妇张荷花抱着娃儿跑了,不由得,又是说起了当年麻婆子如何欺负周氏,现在,连着张荷花这么狠劲儿的性子,也是同样被欺负了。
当梁绿珠和梁双喜背着背篓出门的时候,早就看见槐树下有一堆人围在一起了,说的话题,也无非是麻婆子如何欺负周氏,如何欺负梁绿珠姊妹两。
一行人见着他们姊妹从旁经过,倒也不多说了,只是用同情的目光送着他们离开,等他们走远了一些,大家伙儿才是反应了过来。
现在周氏在二女儿梁绿珠的帮衬下,不是越来越好过了吗,眼瞎攀上了吴修远这个富家少爷不说,连着罗家收购药材的好差事儿都是让他们揽了去。
这一家子根本就用不着他们同情,倒是他们往后还得仰仗着梁绿珠呢。
梁绿珠和梁双喜走远了一些之后,梁双喜终究是忍不住的开了口:“二姐,我听他们说起了四婶娘被四叔赶走的事情,你说说,咱奶奶也没个动静,难不成,当真不心疼她那孙子了,不应该啊,往日里可没少见到她心疼梁东子的。”
梁绿珠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你话可当真是多。”
梁双喜努了努嘴,有些无奈道:“这哪儿是我话多,村里人不都在说吗,还当真是别说,往日四婶在家的时候,可没少找我们麻烦,眼下她一不在了,咱们耳根子倒是清净了不少,这日子,当真是赛过活神仙啊。”
梁绿珠又瞪了梁双喜一眼,颇有些嗤笑道:“那你就庆幸着你四婶别回来,永远也别回来了。”
梁双喜还想说点什么,眼瞧着她这么一说,一时之间,倒也开不了口了,只能努了努嘴道:“求之不得了。”
两人上了山,先是沿着自己步的猎套往深山出走,一边查看着有什么值当的药材,家里的面粉没了,于是做红薯粉的事儿就暂时搁置下来了。
梁绿珠暗想日后罗家收购药材的事情一旦步入正轨,她定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再这样上山了。
而这次,他们上山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摘野生的毛梨儿,也就是现代的猕猴桃。
听双喜说,她去年有次走错了路,发现了好几颗野生的毛梨儿说,她还摘了不少回去,这野生毛梨儿因为没有打过药的缘故,故而很小,不过,小倒是不要紧,最要紧的是甜啊。
梁绿珠在现代的时候最是喜欢吃那猕猴桃,这集市上也没卖的,一听梁双喜说起了这话,连忙带着她往山上跑。
趁着他们现在都还有空,正好上山去寻一寻。虽然这个时候已经是晚秋,已经错过了猕猴桃的采摘时节,可那是野生的不是?
只要没有人采摘,她和双喜就一定会有收获。
忽然,林子里有挖地的声音传来,梁双喜竖着耳朵听了听,又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去,只见密密麻麻的林子里,杨铁牙正在挖着地儿。
那背影,倒是有些像是杨荣。
梁双喜看了梁绿珠一眼,不愿意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梁绿珠是不愿意看到杨荣的,这就若无其事的往前面引路。
梁绿珠倒是开了口:“怎么,哪个小哥哥让我们双喜挪不开眼了?”
梁双喜被呛了一句,连忙摆手,兀自解释:“没有,没有,谁知道是哪个疯子,没事儿在林子里挖地,难不成还望着挖出宝贝不成。”
梁绿珠是没有看到杨荣,故而,眼瞧着梁双喜这表情,这话语,倒是有些好笑。
这就本着给她普及知识的理儿,缓缓地开了口:“应该是猎户,咱村里的猎户该是不多的,想来是别村的吧,咱们绕着些走。”
这倒是正中了梁双喜的下怀,梁双喜连忙点头,带着她往另一个山头翻了去。
之前,梁绿珠只听双喜说那毛梨儿树长得很远,起初也没怎么在意,等她真正的跟着梁双喜跑了好几座山头之后,她不由连连叹息了两声,心中暗道,就算有再好的东西,长那么远,运输起来倒也必定是麻烦的吧。
不过,仔细一想,她又松了一口气,就是因为那毛梨儿长得远,故而才没什么人去摘啊,她和双喜,一定能摘到的!
事实证明,路远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山里并没有路,梁绿珠和梁双喜还得一边走,一边用镰刀割下一片路来。
梁绿珠时不时的朝着梁双喜看去,虽是没有说话,意思已经十分的明显了。
走了这么远了,还没见着毛梨儿树,更何况,如今双喜还在不断的开路,她正怀疑是不是走错路了。
梁双喜明显也是感觉到了梁绿珠的怀疑,这就扭头朝着梁绿珠笑了笑,赔了笑脸道:“二姐,这儿以前明明是有路的,这才一年光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竟又长了这么多的东西。”
梁绿珠咧着嘴,也没有责难的意思,心中则暗自嘀咕了起来,默默地记住了路,若是双喜当真记错了路,一会儿采点草药,也好往回走。
终于,梁双喜在劈开了一大片荒草之后,总算是确定了了这路就是当初她走过的。
梁绿珠一听当真是那条路,心中自是高兴。梁双喜顺着溪流去打水,林子深处传来一阵蹄子声,像是牛车驮着沉重的东西正在往他们这边走,空气中,一阵酒香味若有若无的传了过来,渐渐地,河道对岸果然跑过来了一个牛车。
牛车上驮着十来坛酒,梁绿珠吸了吸鼻子,心想难怪自己刚刚闻到了酒香味。渐渐的,牛车向着她靠近,架着牛车的人她也算是看清楚了。
郝然就是杨铁牙!
但一看到那张清瘦许多的脸庞,再看看他驾着的破败牛车,心下不由奇怪,杨铁牙卖猪肉卖的好好的,这个时间点,不是正当上生意吗。
此时,牛车上的人也看到了梁绿珠,一双眼睛瞪的更银铃一般大,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梁绿珠,连着脚边出现了一大块石头也没看到。
于是,只听‘砰’的一声,牛车很快就翻了,接着,又是一阵‘砰砰砰’的剧烈碎响,酒坛子摔的粉碎。
杨铁牙不敢置信的哀嚎声,适时响起:“我的酒,我的酒。”
梁绿珠看着杨铁牙圆滚滚的身形,只见他此时正背对着自己,肩头那无数的补丁异常的明显,不由想起了当初他杀猪那会子的风光。
开什么玩笑,堂堂猪肉大户,居然也会穿补丁的衣服。
凝神之间,梁双喜从河道上打水过来了,梁绿珠拐了拐梁双喜的手肘,有些莫名的指了指杨铁牙的方向:“他怎么回事儿。”
梁双喜看清楚了来人是杨铁牙,忙不迭将手掩住唇,凑到了梁绿珠的跟前,小声道:“二姐,你还没听说起这事儿吗?他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在街上卖不了肉,于是把杀房推了,修了个棚子卖酒。”
“卖酒?”梁绿珠眉眼一挑,这么说来,他刚刚那马车上的酒坛子······
不容她多说,杨铁牙已经扭头过来,凶神恶煞的看着梁绿珠了:“梁绿珠,你赔我酒来。”
梁绿珠哑然,知道他这人不讲理,却也不知道,他怎么能不讲理的这么理直气壮。
冷冷一笑,梁绿珠反问:“你自己翻了车,打碎了一车的酒,还让我赔你?什么道理。”
“就是。”梁双喜急忙点头,对于杨铁牙,梁双喜实在是没有好印象的,上次他还差点骗了他爹二十文钱呢。
“要不是你站在那里,让我分了心,我这车的酒怎么会打碎。”越发说着,杨铁牙的面上越发不甘。
“呵。”梁绿珠嘴角的嘲讽之色越发明显了,倒是梁双喜撇嘴道:“你这人还真是满肚子的坏水。谁让你眼睛乱放的。”
杨铁牙气的扔了手上是碎裂酒坛,直直的朝着梁绿珠奔去。
“你这死丫头,看来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今天我这酒钱若是不还给我,你们别想走。”
听着杨铁牙骂咧的声音,看着杨铁牙匆匆疾来的样子,梁双喜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杨铁牙是个屠户,不但长得魁梧,而且力气大的很呢,她和她二姐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更何况,这深山老林的,他要是当真把他们怎么样了,他们找谁去。
颤着嗓门,梁双喜不由压低了声音道:“二姐,怎么办,咱们肯定是打不过他的,我们赶紧跑吧。”
梁绿珠缓缓地从手里拿出了弹弓,直直的朝着杨铁牙打去。
梁双喜是见过她二姐拿这弹弓打斑鸠的,可一个是鸟,一个可是人,还是杨铁牙这样身形壮硕的人!
这小石子当真能将杨铁牙给打住?
可她二姐从来也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既然她二姐不怕这杨铁牙,是不是说,她二姐有法子对付这人?
连着打了好几块石头,梁双喜还准备去河道里帮她二姐捡石头,却见梁绿珠已经收起了弹弓,好整以暇的朝着杨铁牙看去了。
原地的杨铁牙一动不动,嘴角的肌肉抽搐不停,那抽搐的地儿还呈现出了一大片紫青色,显然是刚刚被她二姐那弹弓给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