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绿珠闷了半响,缓缓地睁开了安静:“我若是走了,你怎么办,娘怎么办?”
她身上的盘缠自是够的,但是,即便是带上他们,也是绰绰有余,可周氏定然不会愿意。
这一夜,夜凉如水,月色皎洁,四周异常安静。
恍惚之间,梁绿珠清晰的听见有人在叫她,猝然睁眼,外头的鸡鸣声已经传来了,梁绿珠起身,收拾妥当,也没吃饭就出了门。
她发现自从昨儿个下午开始,梁海霞时时刻刻都在她家外头打转,俨然是受了麻婆子的命令来盯着她的,她哪儿不知道这对母女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过是怕她跑了罢了。
自己若是不走早一点,梁红霞一起来,准会拦着自己!
出了门子的时候天还未亮透,遥遥望去,群山都呈现深碧一色,仔细一看,还能隐约看见山头上有不少光秃的老树在随风摆动,俨然一副婀娜迎人的模样。
此时已入秋多日,梁绿珠起的大早,已明显能感到一股子的冷意了。村子里稀稀疏疏的人家正冒着白烟,显然已经起来烧锅了,鸡圈里的公鸡,更是撒泼的叫,此起彼伏。
当然,最热闹的倒也并不是那些鸡,而是梁绿珠装在麻布口袋里的鸟儿。一只鸟儿‘啾啾啾’倒还尚好,一口袋的鸟儿都在叫,这种滋味就不好受了!
远远地,一阵河水拍击石滩的声音传来,梁绿珠只见得河堤上早堆上了三三两两的人,河岸中心有一只挂着破旧灯笼的船只正缓缓的向着河边靠近。
梁绿珠赶紧加快了脚步,只怕错过了这只船。
如今天色尚早,而且去往集市的山路并不好走,梁绿珠早早的准备了一个铜板捏在手心里,破裂的选择了坐船。
刚到河边的时候,船只正好靠岸,她的运气倒也是极好,等众人上了船,她刚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只是一上船后,众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向她看来,俨然也都是听见了她背篓里有鸟儿在叫的缘故,她只当没有听见,统统回以一笑。
一上岸,走不了多久就到了集市,梁绿珠也不知道鸟在这个时代有没有行情,这就将抓了几只鸟儿出来,放在一早准备好的竹篓里。
其中不过稀稀疏疏的几个人过来问问价格,逗逗鸟儿便走人了,也没见着要买的,梁绿珠以为自己是价格叫高了,咬牙一闭眼,这就道:“三文钱咧,上好的鸟儿三文钱咧。”
这还当真是别说,这样叫当真有点作用,不多时,已经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跑了过来了,他一到了笼子边就围着笼子看,梁绿珠见他衣服虽是破烂,脸上虽是花成一片,却一点儿也不像是个乞丐,正当狐疑之间,另一个身上一样破烂的的男人走了过来,拉着小男孩儿就要跑。
“青山,我们走。”
“爹,买只鸟吧。”男孩儿忽然拖住了男人,祈求的目光看向了男人。
男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面上闪过了一丝尴尬,这就压低了声音,小声道:“爹今日没带钱出门,等回头给你买,福禄听话。”
小男孩儿的巴巴的望着笼子,没再开口,梁绿珠见他们衣服虽是破烂,料子却是极好的,应该是真的遭了难吧。
也不知是因为这男孩的表情实在是太可怜,还是因为别的缘故,梁绿珠忍不住开了口:“小葫芦,姐姐送你一只吧。”
小男孩儿巴巴的看着梁绿珠,半响,终是有些不敢置信的询问道:“姐,你叫我小葫芦?你当真要送一只给我?”
梁绿珠点了点头,指着笼子道:“要哪只,选一只吧。”
“太好了。”男孩儿正当欣喜,回头看了男人一眼,目光中带着一种试探,等男人冲着她点了点头之后,他总算是轻笑出了声来:“谢谢你,姐姐。”
梁绿珠笑着摇头,这也跟着蹲下来,打算帮她抓鸟。
“姑娘这些鸟儿都是在林子里抓的?”男子敏锐的目光看向了梁绿珠口袋的方向。
梁绿珠点了点头:“是啊。”
“可安县的人一般买鸟都会到西街的鸟铺买,姑娘这样摆在大街上倒是难见。”
梁绿珠正在抓鸟儿,忽然之间听见了他这话,整个人的面色一愣,诧异不已。
难怪她等了这么就也没有生意,再次看了那男人一眼,梁绿珠颇有些感激道:“先生不是安县的人吧,听口音不太像。”
将鸟儿抓给了男孩,梁绿珠起身拍着手。
男人笑了笑,道谢道:“在下柳州城的柳万金,因路上遇到了绑匪,丢了身上的盘缠,故才······今日多谢姑娘。”
梁绿珠笑着摇头:“不碍事,不过是一只鸟儿罢了。”
柳万金冲着梁绿珠笑了笑,又冲梁绿珠抱了抱拳,这才拉着男孩儿离开。
“姐姐再见,小葫芦很喜欢它。”这个叫福禄的男孩儿冲着梁绿珠摆了摆手,眼中全是笑意。
梁绿珠回她一笑,见着他被他爹拉走了,心想,这人倒也是蛮客气的。
再见自己确实也没上什么生意,梁绿珠二话不说,赶紧收拾了东西往西街走。
果真,才刚刚一到西街,果真见得有很多卖花卖鸟的,想来,这边应该就是安县的花鸟市场了,梁绿珠实在是惭愧,自己一个本地人,竟还不如一个外地人熟悉安县。
她寻了个位置,拉高了声音叫卖,喊了半天也没见着人围观,反倒是不远处围满了人,梁绿珠探着脑袋看去,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倒是隐隐的从人群里传来那些人兴奋的声音,直夸那鸟儿厉害。
难不成也是个卖鸟的?梁绿珠皱了眉头,有些古怪,那人究竟是有什么办法聚了这么多人,难不成,那鸟儿当真有那么宝贝。
等了好一阵,始终没有见到那些人散开,梁绿珠耐不住性子了,本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原则,梁绿珠赶紧收拾起背篓,往人群的方向走。
刚一凑近了人群,只听得震耳欲聋的叫喊声,越演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