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出了这么一个惊险的插曲,但德荣长公主那边的帖子却是不能不赴的。
姜宝青让觅柳将那一盒子带毒的糕点给收好,准备当个物证。
不管怎么说,这盒带毒的糕点出自东乡侯世子夫人之手,这毒不管是不是她下的,都跟她脱不了干系。
德荣长公主的别庄在城外环山的半山腰,四下里垂柳摇曳,花香阵阵,微风袭来,还带着水润的清凉。
依山傍水,确实是个消暑的好地方。
夏艾见姜宝青经历了投毒这一桩事,还有闲情逸致的掀开帘子看着山路两侧的风景,一派游刃有余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禁心生钦佩。
她们家奶奶真的是好强啊!
到了别庄,下了马车,自有人过来接。
因着东乡侯世子夫人的马车行李较多,虽说东乡侯世子夫人已经进了门,但她的车驾随从还在外头按照别庄管事们的指令安顿着。
那个管家一看见姜宝青她们的车驾也停在了德荣长公主府,脸色变得十分精彩。
夏艾都看乐了。
等姜宝青被德荣长公主特特派出来的嬷嬷接进门时,夏艾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回头瞅了一眼那管事。
那管事大概是跟人问到了姜宝青的身份,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夏艾终于没忍住,唇间逸出了一声轻轻的笑。
丁香撇了夏艾一眼,压低了声音:“奶奶不是说,一切低调行事吗?”
声音不算高,但又恰好能让前头的姜宝青听见。
夏艾脸有些微红,抿了抿唇,垂下了头。
引路的嬷嬷隐隐听见了什么,但她作为公主府里的嬷嬷,还是很有素质的,笑吟吟的给姜宝青介绍着别庄里的风景。
“……那边有个池子,别庄的管事在里头养了不少的鱼,这次请了诸位夫人小姐们过来避暑,夫人已经吩咐下去了,到时候捞些鱼出来款待几位夫人。”
姜宝青微微笑着,倒也不用搭腔,只是做出倾听的姿态来便够了。
别庄里的小径几乎都遮掩在树荫之下,哪怕是炎炎夏日,一路行来也颇为凉爽。
到了客居的院子,那嬷嬷微微一笑:“里面一应寝物都已经备下了,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宫大奶奶海涵。”
姜宝青笑了下:“怎会?嬷嬷真是太客气了。”
一旁的觅柳知机的递上一个份量不轻的香囊。
那引路的嬷嬷笑容更亲切和蔼了,又嘱咐了几句旁的,这才告了退。
结果进了屋子,样样安置妥当之后,看着姜宝青也要歇一歇,暂时不用她们丫鬟在侧服侍了,夏艾就把丁香给拉了出去,一直拉到了院子里的一处角落。
“丁香姐姐,我敬你是入景轩的老人,你方才什么意思啊?”夏艾压低着声音,直接了当的发问。
丁香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这话什么意思?”
夏艾冷哼一声:“眼下又不在大奶奶跟前,丁香姐姐莫要跟我装模作样了。方才在门口,我承认,是我出了纰漏。可你也不必那般当着引路嬷嬷的面,就直接教训我吧?”
“我没有,”丁香也压低着声音,好声好气的解释着,“妹妹误会了,我之前就想着同你说一声,万万没有教训你的意思。”
“说一声?”夏艾忍不住冷笑出声,态度也尖锐了些,“丁香姐姐莫要当我是春芹那好哄的,好话歹话我听得出来。姐姐说真心想要说一声,大可再把声音压低些。不过是拿我在大奶奶前面邀功罢了,妹妹我不是傻子,看得出来!”
说完,她一甩袖子,直接离开了。
丁香被夏艾气了个倒仰,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夏艾这个小蹄子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又说什么敬她是入景轩的老人,可她那态度,哪有半分敬?!
还不是因着她们都是二等丫鬟,自己没有身份去教训她,她才敢这般猖狂!
夏艾这小蹄子算什么东西,竟也敢给她甩脸色!
这事丁香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受。
姜宝青歇了晌起来的时候,就见着过来伺候的丁香眼睛红肿得很。
姜宝青原本端着一碗冰镇的莲子羹喝着,抬眼一看见着丁香双眼红肿,微微拧了拧眉,将莲子羹放下:“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丁香似是有些慌乱的看了夏艾一眼,随即垂下头,摇了摇头,闷声道:“没人欺负奴婢,可能是有些不太适应环境。”
说是这么一说,可她方才那一眼,姜宝青哪能不明白!
姜宝青又看向夏艾。
她知道夏艾这个丫头是个心直口快的,有时候说话会比较直白,再加上她能感觉得到,丁香有些敏感,说不定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误会。
夏艾原本见丁香红肿着眼,心里咯噔一下,就有些后悔是不是上午的时候自个儿说得太重了,眼下姜宝青这么一看,她更感觉是自己的缘故了,也没吞吞吐吐的,直接认了:“可能是奴婢上午的时候说话说得太过了,奴婢在这里给丁香姐姐道歉。”
“妹妹快别说了,不关你的事。”丁香推脱着,眼眶越发红了。
姜宝青看这样子,也不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同事之间闹点小矛盾是很常见的事,她也没放在心上,“唔”了一声:“眼下我们是在长公主的别庄上做客,彼此都多担待些。”
几个丫鬟齐齐应了是。
姜宝青这才又端起那碗莲子羹,只是没喝几口,便有小丫鬟过来传话:“……大奶奶,东乡侯世子夫人遣了丫鬟过来,想约您下午喝茶说说话。”
“哦?”姜宝青挑了挑眉,想了想,道,“行,你把丫鬟传进来,我问问话。”
小丫鬟领命去了,很快就把候在院子外头的东乡侯世子夫人的丫鬟请了进来。
正是早上给姜宝青送那盒有毒糕点过来的那丫鬟。
这丫鬟那种矜持掩不住的高傲早就不见了,见了姜宝青就行了个跪拜礼,仔细听着,声音还有些发颤:“奴婢春香,给宫大奶奶请安。”
以姜宝青的心胸,还不至于无缘无故的去为难一个小丫鬟。
她笑了下:“起来吧。”
那丫鬟却跪在地上不敢起,伏在地上,这下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奴婢……早上的时候不知道是宫大奶奶的车驾,多有冒犯,还请宫大奶奶见谅!”
姜宝青在意的根本就不是这事,她更在意的是那盒下了毒的糕点,到底是出自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