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渊听着纪颜宁的话,看到她脸上的神色带着失望讽刺,心中像是被刺痛了一般。
他开口道:“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罢了。”
纪颜宁冷漠地看着镜渊。
“那你觉得,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还会和你在一起吗?”纪颜宁道,“你明知道应家和楼家对我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可是你却伤害了他们。”
镜渊垂眸,可是他并不后悔。
因为不那么做的话,应巍安也绝无可能让应采薇和自己在一起的。
纪颜宁的目光就这样定定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镜渊,她觉得自己还真是从未看透过这个男人。
纪颜宁道:“你这样做,我会杀了你。”
她的语气很平淡,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觉得无比的寒冷。
镜渊就这样看着她,其实这个样子的她自己不是没有见过,只是曾经还是应采薇的她,总是会把冷漠和算计对准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而对于真正在乎的人,她从来都是迁就不已的。
然而现在,她对自己说,会杀自己。
镜渊垂眸,原来自己已经被划分到了旁人之列吗?
他知道纪颜宁很聪明,要瞒住她实在是不容易。
然而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镜渊道:“就算是死了,我也想和你死在一起。”
纪颜宁皱眉,看着他:“我拒绝,我可不想和你死在一起。”
“你别忘了,这具身体本来就不属于你。”镜渊说道。
纪颜宁紧握起拳头,原来和信任的人撕破脸之后,便是这样的对峙吗?
她道:“你以为我还会是当初那个毫无防备的小师妹吗?”
镜渊道:“你的尸骨确实在我手上,你的死活也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如此努力的让你死而复生,不是让你投入到别人的怀抱的。”
听到镜渊的话,饶是一向冷静的纪颜宁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你什么意思?”纪颜宁问道。
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镜渊并不打算瞒着她,便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当年他是怨恨应巍安拒绝自己,可是也不想将整个应家和楼家全部都灭了,他暗中挑拨容嶙和应采薇,容嶙本来就是不怀好意接近应采薇的,只是在这样的暗示之下,便下定了决心想要将应家打倒。
当时镜渊以为楼家和应家虽然会没落,但总不至于会被灭门,可惜他还是低估那个平日里有些畏手畏脚的容嶙。
为了皇位,他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当时的镜渊并不住长安,所以得知应采薇已经死了的消息,他更是愤怒不已,甚至想要杀了容嶙。
苏凝雪将应采薇五马分尸,甚至用阵法镇压。
镜渊精通道玄学,可也尝试了将近二十年才将另一个借尸还魂的阵法才将纪颜宁死而复生了。
“你知道我怎么做的吗?”镜渊缓缓地对纪颜宁说道,“我用我的血,和你的尸骨结了死契,我们注定是要死在一起的。”
纪颜宁瞪大了眼睛。
结了死契?
所以要同生共死?
镜渊道:“你想杀我,你也会死。你要试试吗?”
纪颜宁抿唇,没有说话。
镜渊道:“你很喜欢容澈吧?不过他有什么好的,他配不上你。”
纪颜宁道:“问你最后一次,纪琅在哪里?若是你不说,即便是结了死契,我也不介意拉你入地狱。”
镜渊深呼了一口气,苦笑一声。
“应该活不了。”镜渊说道,“不过他确实有几分胆色和聪明,几乎被扎入胸口了,竟然还会诈死。”
当时他往纪琅的心口扎了致命的一刀,不过纪琅反应迅速,偏了不少。
然后仆人打算将他的尸体处理掉,却没想到那个小子居然是诈死。
不过他受伤成那副样子,就算是不死也没有了半条命,这些日子柳家一直找不到他,估计不知道死在了哪里。
纪颜宁终于忍不住了,袖子里的匕首滑落在手上,上前就抵在镜渊脆弱的脖子上。
“你竟然对他下手!”
纪颜宁原本以为,就算是带走她尸骨的人是镜渊,可是看着纪琅和镜渊好歹师徒一场的份上,不可能会下死手的。
可是她却没想到,一个连自己师父都能下手的人,对待自己的徒弟又怎么可能手软。
站着房间外的老仆看见这架势,连忙上前,想要阻止纪颜宁,却被镜渊的一个眼神给喝退了。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纪颜宁怒意肆起。
她之前对镜渊抱有多少期待,现在就有多恨。
镜渊道:“杀了我,你也死了,你不会的。”
纪颜宁冷笑,将手中的匕首在手中灵活的旋转一圈,反手握住,然后用力地扎在了镜渊的大腿上,一时之间,大腿上已经渗出了暗红色的血液,将整个裤子都给浸染了。
“现在不杀你,但是我迟早会让你死得痛快!”纪颜宁没有再看一眼镜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镜渊的宅子。
镜渊脸色越发的苍白,本来胸口上的伤还没有好,现在纪颜宁丝毫没有手软就打算废了镜渊的腿,老仆人在一旁看着,垂眸苦叹了一声。
求而不得,大概是容易让人变得偏执的东西了。
纪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胸口很疼很疼,只要轻轻地动一下,就感觉有锋利的刀在他伤口上划动着。
只能让自己安分下来,一动不动。
他看着周围这似乎有些破旧的房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但总不会是柳府。
喉咙干涩,他就连说话都有这疼。
自己就这样睁着眼睛躺了半个时辰,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又被绑架了,亦或着是被镜渊关在了某个地方。
纪琅的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当日的事情,他是真的没想到镜渊先生居然想要对自己下死手,若不是自己留了一招,只怕这条小命早就没有了。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和那个老仆人挣扎,后来迷迷糊糊之中,有个人救了自己。
只是那个时候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在濒死的边缘,根本没看清楚是谁。
当初姐姐就告诫过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无论他对自己有多么的真诚,都不能全身心信任。
原本他觉得镜渊先生对自己很好,是个好人。
可是没想到,现实给了自己这么重的教训。
果然,就应该多听姐姐的话。
房间的木门被推开,纪琅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他抬眸一看,有些惊讶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易骏:“你怎么会在这里?”
易骏说道:“这里是我的租的院子。”
“是你救了我?”纪琅看着易骏,将那个迷迷糊糊的身影渐渐重合了起来。
易骏手中正端着一碗药,表情淡淡:“算是。”
纪琅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药,又看了看易骏,皱眉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易骏见他这般警惕,脸上也没有什么不悦,只是说道:“你当时已经把人给打晕了,我不过是把你捡走了而已,你们帮过我一次,算是我还你们的恩情,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他们年纪相仿,可是却又有着同龄人没有的老成。
纪琅是知道易骏在长安没有什么势力的,自然不会有太大的威胁。
“药,嘶——”
纪琅说了一句,刚想伸手却接易骏手中的药碗,可是他一动,伤口就像是快要裂开一样痛得不行,倒吸了一口凉气。
易骏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皱眉,说道:“你别动,我喂你。”
纪琅原本想着有人喂也行,可是还没回过神来,易骏已经端着碗直接送到了他的口中,捏着他的下颚让他张了嘴,将整碗苦药一下子都倒入了口中。
喉结滚动了几下,纪琅吞下了药汁,苦不堪言,然后狠狠地瞪了易骏一眼。
易骏却像是没有看到他的眼神似的,说道:“小少爷,我这儿条件简陋,没有丫鬟给你喂药,只能委屈你了。”
纪琅看着易骏就是想诚心报复他以前的所作所为,他什么时候要丫鬟给喂过药了!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纪琅咬牙切齿地说道,“对了,我在这儿多久了?”
他没回府中,姐姐一点担心得不行。
易骏说道:“七天了。”
纪琅惊讶:“七天?”
“是啊。”易骏说道,“还高烧了两日,我以为你都要烧成傻子了,不过倒是挺正常的。”
语气里带了几分失望。
纪琅瞪了他了一眼,说道:“我要回府,你去找我姐姐,她一定很着急。”
易骏说道:“你以为我不想?”
纪琅不明白他的意思。
易骏说道:“我救你的时候,很快就被人发现了,他们想要你的命。而且这些日子有人一直都在附近转悠,如果附近这几条街道的人靠近你们柳府,或者是想要去告诉柳家的人,都会被打断,而且被抓走了。”
他不是不想将纪琅给送走,而且自己根本送不走。
他救了纪琅之后,将他带回了自己的院子,原本想要去找大夫的,可是在巷子口却听到了找纪琅的动静,那个被纪琅打晕的男人下令一定要取纪琅的命,而且还是镜渊先生的命令。
镜渊先生的名声,易骏是知道的,这样的人都不能相信,他自然不敢擅自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