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傍晚的时候,整个长安城仍是像往日那般,可是当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起来的时候,突然大街上已经满是官兵。
百姓们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知所措。
毕竟这长安城平静了太久了,久的已经快要忘记了,动乱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不消两个时辰,整个长安城的街上已经空无一人,百姓都回了自己的家中,生怕会牵连到自己一样。
纪颜宁仍旧是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缓缓抚琴。
纪琅听到了消息,急忙小跑来到了纪颜宁的院子里,见她还好好的坐着,松了一口气,快步走了上前。
“姐姐,外面已经乱了。”纪琅说道。
纪颜宁放在琴弦上的手终于停了下来,目光看向了纪琅,淡淡地笑道:“没事,舅舅已经带着兵部的人出去了,吩咐了府中的人好好待着哪里都不许去。”
现在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
纪琅说道:“这个乱子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纪颜宁淡淡地说道:“明天早上,应该就能结束了。”
“我听说翟太尉救出了天牢里二皇子,说二皇子是被人冤枉的,还说皇帝轻信小人谗言,要清君侧。”纪琅皱眉说道,“文煦哥哥不会被卷入进去吧?”
他确实是担心纪文煦的。
纪颜宁笑道:“无妨,他不会有事的,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外面就安静了。”
虽然纪颜宁这么说,可是纪琅却是睡不着的,所以就和纪颜宁一起在亭子里守着。
他看到姐姐这般有信心,想来应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能睡着的大概只有些不懂事的孩童罢了,外面那么大的动静,谁都没想到,长安城里会出乱子。
二皇子打着清君侧的理由起兵,若是成功了,这大魏也该变天了。
纪颜宁很想知道容嶙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会是怎样恼怒的神情。
二皇子实在是和他太像了,连弑父夺位这样的事情,做起来都是如出一辙呢。
纪琅年纪还小,自然想要知道外面的动静,纪颜宁便让人拿来了棋盘,和纪琅开始下棋。
这一切终于在寅时的时候,安静了下来。
纪颜宁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觉得是时候该睡觉了。
“大小姐,外面已经平定下来了,二皇子一党的人死伤不少,二皇子和翟太尉被俘,那个姓孙的谋士也已经死了。”锦鹤上前禀报道。
纪颜宁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好好休息。”
锦鹤退了下去。
纪颜宁将手中的白子落在了棋盘上,将整个棋盘的胜负一子落定,笑着看向纪琅,说道:“现在该回去睡觉了吧?明日还是要按时去书院的。”
纪琅点头,说道:“琅儿知道了。”
二皇子并没有成功,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纪琅已经离开了亭子,纪颜宁的目光还在盯着那副棋盘,眸子里有些幽深。
她倒是想让二皇子得手再将人除去,可惜了,容嶙那条命还是她亲自来取吧。
她站了起来,缓缓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逆子!”
皇帝瞪大了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被押住的二皇子容裕,眸子里像是能喷出火一眼。
容裕低着头,并未说话。
如今他可没有什么好说的。
逼宫造反这样的事情,他活不了的。
见容裕没有说话,皇帝怒气更甚,抽出了旁边禁卫军的剑,直接对准了容裕,愤怒道:“朕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你居然还想着趁机逼宫夺位!”
二皇子冷冷道:“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还能说什么?若我不这么做,只有死路一条。”
皇帝道:“你是朕的儿子,就算是易行之的案子真的是你做的,朕也不会真的让你去死。”
“不让我去死?”容裕说道,“可是我也不可能再有希望了。”
皇帝道:“所以你就想杀了朕?朕可是你老子!”
他说着直接将二皇子给踹倒在地上,恨不得就一剑将他给杀了。
容裕倒在地上,也没有挣扎,反倒是笑了起来,说道:“父皇,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你当初不是也这么做过吗,我不过是学父皇当年的行事罢了。”
听到容裕说出这样的话来,皇帝抬剑便刺向了他的胸口。
“你闭嘴!”皇帝怒道,“你胡说些什么!”
容裕如今这副模样,知道自己逃不过已死,倒是仰头大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落了下来。
他的胸口很痛,还不如一剑将他结果了痛快。
他继续说道:“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的很,你能做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若不是你偏心容祁,连他变成哑巴了都不愿意封我为太子,我又怎么会这样!”
皇帝听着他的话,又忍不住想要上前踹他一脚,却被旁边的太监给拦住了。
“陛下息怒!”太监说道,“若是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划算了。”
段带着人走了过来,上前禀报道:“皇上,翟太尉自尽了。”
听到段的话,皇帝的目光冷冽得很,说道:“真是便宜他了!抄了太尉府,把他的尸体扔去喂野狗!不许任何人给他收尸!”
段应了一声是,又继续说道:“暄王殿下得知了消息就赶回来了,只是时间太赶,回来之后又和巡卫营的起了冲突,如今瘦了些许的伤,想必待会就会过来。”
皇帝的眉头皱了起来:“暄王怎么会和巡卫营的人气了冲突?”
段说道:“翟太尉煽动起来的兵,有一部分是来自巡卫营的,不过已经被暄王殿下拿下了。”
皇帝的眸子沉了下来。
厉霄云是怎么回事?手下的巡卫营居然被翟太尉给调用了!
但是现在事情混乱,最重要的是将这些谋逆之人统统都给处理了。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胸口还在流血的二皇子容裕,他咬牙道:“拖下去,重兵把守!”
容裕道:“父皇,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不过是做了当初……”
“把他的嘴巴给朕封上!”皇帝恼怒地喊了一句。
或许是因为怒火攻心,皇帝一下子就吐出了一口黑血。
周围的人皆是一惊,随即上前道:“皇上,您没事吧?”
皇帝眸光阴骘,说道:“封了二皇子府!”
“皇上,苏贵妃还在二皇子府上住着,您看要怎么处理?”他身边的太监小心翼翼地看向了皇帝。
皇帝道:“容裕意图谋反,他的生母自然逃不了罪责,褫夺封号,贬为庶民,让她自生自灭吧!”
太监心想着那苏贵妃如今已经瘫痪在床,若是被贬为庶民,没有人在身边照顾,只怕是活不了几日了。
第二日一早,街上的行人并不多。
因为昨日的事情,大家心有余悸,出门的人并不多。
不过打探到一切已经平静下来的时候,街上又渐渐开始热闹了起来。
中午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暗地里讨论着昨晚惊心动魄的事情了。
众人都没想到二皇子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妄想逼宫造反,夺下皇位,实在是让人心惊不已。
好在并未成功。
倒是让穆林和段还有兵部的人立了功。
是穆林和皇帝说起二皇子和翟太尉的事情,穆林说二皇子的人私下来找过他,想要让他一起,并且在事成之后会给他想要的条件。
不过穆林并未选择和他一起,而且将这件事告诉了皇帝。
皇帝一开始是不相信的,不过他是多疑的,尽管不相信穆林的话,但是他不介意试一试。
结果让他大为失望。
他的儿子想要杀了他,取而代之。
自己也是这样登上皇位的,当初他下毒弄死了自己的父皇,然后将这一切嫁祸到楼家的头上,并且一举拿下了皇位。
可是在这个位置上太久了,差点忘记了这皇家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他还是觉得愤怒无比。
自己对待容裕难道不好吗?他竟然要这般对自己!
然而他想那么质问的时候,却是质问不出口的,毕竟当初自己的父皇,不曾对不起自己。
或许是时候该立个太子了。
皇帝苦笑一声,如今立不立太子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了,因为剩下的皇子之中,只有容祁能入得了自己的眼。
容祁是嫡子,又是精心培养出来的,很适合储君的位置。
不过他并不像自己。
这个时候,容祁还在瞋州赈灾,似乎不知道长安这里的动静。
若真是让容裕得逞了,以容裕那个呲牙必报,斩草除根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放过容祁的。
皇帝病了。
自从二皇子谋逆之后,皇帝就不知道为何病倒了,大概是因为被气的。
纪颜宁很希望容嶙就这样病死了,可是又觉得这样太便宜他了。
但是三皇子还没能回长安,因为瞋州又有消息传来,瞋州瘟疫横行起来。
这个消息传回来,人心惶惶。
瘟疫爆发,定然又是死伤无数,三皇子如今还留在瞋州,只怕一个不小心就能染上瘟疫。
皇后担心不已,急忙派了两名太医前往瞋州,希望能解决当地的瘟疫,更是看着三皇子,希望他不要有任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