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兄弟,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向问天盘算了一下措辞,然后才说道:“原本不想来劳驾林兄弟的。但此次神教派来陕西的,是东方不败最为信任的属下,神教风雷堂堂主童百熊童长老,青龙堂堂主,“黄面尊者”贾布贾长老作为辅佐,还有六、七名神教长老作为执行人,另有各路高手数十名,是专门来找华山派麻烦的。”
听到向问天的介绍,徐阳心底不由得悚然而惊。
加起来足有八、九个魔教长老偷袭华山,其中更有童百熊、贾布这等的高手,若不是任我行、向问天前来通报,玉女峰若是骤然遇袭,只怕不妙。
当然以徐阳、岳不群的武功,是不会怕这些所谓的高手。但整个华山派上下足有数十人,大部分武功都稀松平常,也就是令狐冲和宁中则以及桃谷六仙还有一战之力。
若是被偷袭,难免损兵折将。
自己刚刚当上五岳剑派的盟主,老窝就被魔教给端了,岂不是丢脸至极?
何况这些华山派的门人,徐阳一直视他们如家人一般,死了谁他心里都不好过。
“他们什么时候到?”徐阳问道。
这个问题很重要,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向问天看了看任我行,得到后者的首肯后才言道:“他们于七月十六登船,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洛阳。估计最快八月初七能到华山。”
徐阳盘算了一下,今日已经是八月初四,也就是说,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天不到的时候准备了。
虽然对方很可能在洛阳盘桓数日做准备,但这种事情可不能寄托在对方身上。
无论如何,两天内,都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向任我行拱了拱手,又和向问天点了点头致意,徐阳没有多说话,便告辞离开了。
任我行自然也没有挽留他的意思。
他们这次准备得可说是极为充分,但这不代表他们必须为华山派清除掉这批入侵者。
华山派本就应该自己解决这个烦,而他们,则只需要在事后出击,做一只在后的黄雀罢了。
当然,到时候谁是螳螂,就不一定了。
森冷的光芒在任我行眼中一闪而过,然后他又变成了那个胸怀广阔的任教主。
“教主的意思,是要和华山派一起夹击那帮余孽?”上官云不愧是四大长老之一,问题直击要害。
“上官长老,请不要胡乱推测教主的想法。”向问天对上官云这个反复小人,可没多少好脸色。
“无妨。”任我行抬手阻止了向问天,和颜悦色地问道:“上官长老,你为何有如此想法?”
“属下原本不该说的,但这个少年……”上官云望了一眼徐阳离去的方向:“未免也年轻的过了头吧?”
年龄,很重要。
这是徐阳最大的标签,最大的优势,同时也成了他最大的负累。
要知道,十九岁的少年,若是放在别的门派,最多也只能算是个二代甚至三代弟子。
若是有幸,被师尊或者长老传授上一两招剑法,那便已经是极为器重了,日后必成大器。
而他,却成了五岳剑派的盟主。
这便让他额外多负担了一份责任。
同时,在任我行看来,既然徐阳已经接任了五岳盟主一职,那么之前所讨论的那些合作意向,就随时可能出现变化。
巨大的变化。
任我行不相信,一个人在获得了那么高的地位后,还能秉持初心。
他必须做好徐阳毁诺的准备。
不然,他便不是一个合格的神教教主。
日月神教有着近千年的历史,而在历史长流中,无时无刻不存在着阴谋、背叛、奸计与鲜血。
十二年前,若不是东方不败的背叛,他又怎么会落到幽居西湖底十多年?
在日月神教的任何一个教众眼里,害人之心固然要有,防人之心更不可少。
作为一教之主的任我行,当然更是这么认为的。
徐阳或许会遵守约定,或许不会,谁又能知道呢?
即便是他遵守了先前的约定,替自己除去了东方不败这颗眼中钉,谁又能保证,他徐阳不会是另一个东方不败?
他的野心,任我行可是非常清楚的。
到时候,他的年龄便是最大的优势。
说穿了,任我行早就年过花甲,身上又有隐疾,能活多久?
真像那些教众说的,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任我行虽然被这些教众吹得轻飘飘的,但基本的判断力还在。
他觉得自己最多还能活上二十年,已经是天幸了。
到时候,任盈盈不过三十多岁,徐阳也差不多这个年纪。
没有人能阻止徐阳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或者是驱虎吞狼,让神教去和少林、武当拼个你死我活。
或者是调虎离山,让少林、武当进攻黑木崖,他则在背后搞鬼,断了两派的后路。
再或者…………
三十六计,哪一条不能用?
那时候,无论是神教赢了,还是少林、武当灭了神教,都会元气大伤,徐阳无论怎么出手,五岳剑派都将会是武林中的第一势力。
而那时候,他最多也就四十而立罢了。
有大把的时间让他来改变武林中的格局。
上官云或者没能想到那么多,但他只需要提示一句,任我行自然会替他脑补到最完美的结局。
上官云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说话从来不会说尽,留些余地,不论何时何地,都会减少很多麻烦。
他只要在关键点上,提上那么一句两句,便足够了。
向问天自然是很厌恶上官云。
在他眼里,天下谄媚之徒多的是,但一向披着耿直忠诚外衣的“雕侠”上官云,无论如何不应该是这种人。
但,事实上他是,他非但对任我行屡进谗言,平时还毫无廉耻地吹捧他,简直把任我行吹到天上去了。
鬼知道这些年上官云经历了什么,为何性子上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
任我行显然是被上官云先前那段话说动了,整个人靠在椅背之上,却毫无声息,陷入了深思之中。
小屋内的灯烛摇曳不定,屋内几人的影子被照得飘摇恍惚。
徐阳缓步走在回山的小道上。
一路上有夜枭鸣叫,他心里也充满了不安。
方才上官云的话他当然没机会听到,但他一样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魔教偷袭华山派,虽说是个极为重要的情报,但这种级别的情报,断然不至于让任我行亲至。
即便任我行有足够的借口来掩饰,但始终没能骗过徐阳。
他能感觉到,任我行对他的忌惮。
或者是计划执行的太顺利了。
半年时光,他已经成为了五岳剑派的盟主。
而任我行依旧蛰伏在暗潮之下,黑木崖也似乎并没有察觉他的存在。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即便东方不败已经不理事,哪怕杨莲亭真的只是个白痴,但任我行逃出梅庄这么大的事,足足过了半年,即便是白痴也该知道了。
任我行也在担心,他虽然收获了不少的支持,但终究离开权力中心太久了,很难说那些对他宣誓效忠的人中,有多少是真心的。
“三尸脑神丹”,任我行自然是有的,难道东方不败没有?
虽然不能说是毫无用处,但理论上不应该有那么好的效果。
“雕侠”上官云的名字他是知道的,原着里上黑木崖就有他,因此他的忠诚度不是问题。
而其他那些长老,就不一定了。
任我行显然比自己更为清楚这一点。
但连这些不一定可靠的手下,任我行也要带过来。
这说明什么?
宣示实力?还是证明他并没有老到不能做事?
无论是什么缘故,只能说明他忌惮自己。
面对徐阳,即便是任我行也必须彰显他的强大,才可能在接下来的变局之中,掌握主动。
对于他的这点小心思,徐阳除了有些意外,剩下的就只有冷笑了。
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妄。
别说徐阳可以轻松解去“三尸脑神丹”的毒素,也不用说他如今不过十九岁,远比如今已年过六旬的任我行前途远大。
单凭任我行不敢在击败东方不败之前动自己半分,那徐阳就已经稳居不败之地了。
东方不败是什么人?
毫不夸张的说,是天下武功第一人。
徐阳在没有足够的把握前,是绝对不会上黑木崖招惹这么一个煞星的。
即便他现在已经变态,但变态一样能杀人。
那索魂的绣衣针,真要是有那传说中的速度,徐阳觉得至少如今的他,并没有破解方法。
徐阳可不想变成东方不败的战绩之一。
若是一旦徐阳拥有了击败东方不败的把握,那任我行还算什么吗?
比起任我行,徐阳对于岳不群反而更看中一些。
毕竟他名义上还是自己的恩师。
这个年代,恩师如父,无论如何徐阳是不可以弑师的。
但愿,他老人家能安心当好自己的总护法这个前途光明的职位,别挑战自己的底线。
思前想后,徐阳发觉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华山脚下。
而此时,他的面前,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他认得的人。
一个道士。
徐阳长吁了一口气,今天晚上,不太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