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琛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禁愣住了。
丞相大人居然至今还未写休书……而林长歌这女人,还未拿到休书就嫁给南疆世子了么……这孟浪,实在是超乎他们的想象。
轿内的长歌听着外面的动静,手心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恨不得冲出去和林言琛一起离开。
就听希延笑道:“丞相大人,长歌心甘情愿嫁给我了,您又何必如此?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您这样做未免太,有失身份了吧……”
林言琛脸色有些不好,与生俱来的天资出众,其实他骨子里是带着些冷傲在的,长歌都要嫁给别人了,而他还孤身一人过来拦着迎亲队伍,这种事换做平常,打死他也想不到自己会做出这种痴心汉的事来。
而此时此刻,他居然真的来了,没有人知道他表面淡然下有多不安,林言琛怕极了自己苦苦挽留依旧留不住她。
林言琛对着花轿,用像哄小孩子的语气一样道:“娘子,不要闹了好不好,和我回去吧,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回去后你和我说,我什么都听你的。”
轿子依旧安安静静的,没有半分回应。反而是希延,他担心长歌心软误事,那一切就前功尽弃了,用自己最冷漠的语气对林言琛道:“丞相大人,长歌腹中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你又何必如此?”
林言琛心底凉了一片,依旧固执道:“娘子,我知道你听的到,只要你和我回去,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我可以不介意……这个孩子,你如果想生下来,我也会好好待他。你,不要去南疆好不好?”
林言琛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禁震惊了。
作为一个男人,谁能忍受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子……更别提给人家养孩子了。
而且,这个要给别人养孩的还不是别人,这可是一人之下的丞相大人啊!!这京中的好女子,只要他想,哪个不眼巴巴的盼着嫁给他?
见花轿内还是没有动静,林言琛突然上前准备掀轿帘,却被人拦下了,“丞相大人,使不得啊!”
轿内,长歌的眼泪早就流满了一脸。
长歌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冷静道:“林言琛,回去吧。我今天和你走的!”
林言琛还是不准备放弃,正在此时,白钰派了官兵来传口谕,“迎亲队伍谁敢闹事,依法处置。”
官兵的了令,上前准备将林言琛拉开,但也没人敢太过强硬,毕竟林言琛在众人心中的地位还是极高的。
“丞相大人,您回去吧!别为难小的们了,”
百姓们也纷纷劝道:“丞相大人,回去吧,为了这种女人实在不值得啊!!”
有不少看热闹的女子感动的眼眶都红了,林长歌究竟是何德何能,让她们心中奉若神明的男子低声下气到如此地步?
官兵们见林言琛没有要走的意思,无奈道:“丞相大人,对不住了!”
官兵们语毕,准备上前拉走林言琛,林言琛非但没有配合,反而同官兵大打出手了起来。
林言琛武功虽不弱,但架不住人多,而且他身上的伤还未好全,胸口中了一脚伤口便裂开了,林言琛踉跄了几步,有些狼狈的摔倒在地。
“丞相大人!!”
那些官兵见状立刻停了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轿内长歌听到打斗声本就心惊胆战,听见林言琛似乎出事了,掀开轿帘道:“林言琛,你还有完没完了!今日是我和世子的大喜之日,你存心给我赵晦气是不是?你别白费心思了,我不会和你走的,你滚!滚啊!!”
长歌面上蒙着的红盖头,遮挡住了她一脸的泪水。在所有人看来,此刻她就是个无情无义到极点的贱女人!!
林言琛有些愣怔的看着一身嫁衣的长歌,心中最后一坚持烟消云散。原来,再多人的阻碍,也比不过长歌的一句话……
林言琛恍惚间被官兵带到了一旁,面如死灰的看着迎亲队伍从面前走过,渐渐走远。
林言琛突然感觉五脏六腑翻绞一般的难受,喉头一腥,呕出了一口血来,可把旁人吓了一跳。
曾经在长歌那些话本子上,看见才子佳人为情所困咳血一类的,林言琛只觉得矫情,如今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真狼狈啊……
林言琛抬手,擦掉唇边的血迹,目光森然的望向迎亲队伍离开的方向,唇角突然微微上扬。
林长歌……
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么?既然你当初招惹上了我,这辈子,你也休想摆脱我!!
来日方长……你以为嫁到南疆,就算完了么……
林言琛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面色平静的转身离开了。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离开了京城,赶了整整一日的路,天色渐晚,众人来到一片空地上,随行下人开始搭建帐篷,准备食物。
长歌下了花轿,摘下盖头后,一双眼已经又红又肿的。
希延见状叹了口气,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了,咱们走后,丞相大人应该能官复原职了。
长歌平静下来后,觉得自己委实太没出息了一些。
这附近有一条小溪,长歌前去洗了把脸,冰凉的溪水打在脸上,她也清醒了许多。
希延说的对,今后林言琛定会做回权臣,有一个锦绣前程,而荣贱人,当初自己已经下好了药,腹中那个孩子再过两个月一定会掉,倒是便宜了白钰,早知道就不管这闲事儿,让他白给人养儿子去好了!!
长歌洗过脸后,也没急着回去,她现在眼眶还是红的,被人看见可丢死人了!长歌在小溪旁待了许久,借着月光和溪水的倒影看了看,眼睛没先前那么红了,这才回去。
长歌回去后,见火堆已经架好了,下人们在准备食物。希延正坐在火堆旁烤鱼,鱼上洒满了南疆特有的佐料,长歌闻着,腹中的馋虫便被勾起来了。
“好香啊,世子,你这鱼哪来的?”
希延见她总算回来了,笑道:“下人从水里抓的。”
“唉?我一直在溪水旁,怎么没看见啊?而且他们这抓鱼速度也太快了吧?”
“你那里水浅,他们还要往南去一点。这鱼又不是你们京中下人抓的,是我的随从,我们南疆人捕鱼摸虾什么的熟练得很,抓条鱼简直小意思。”
长歌闻言笑道:“你们南疆人会的东西还真是多,日后也教教我吧。”
“嗯?这么说你准备和我去南疆了?”
“嗯。”长歌道:“反正我如今也不知道去哪,时常听你讲南疆的事,对那里好奇得很……怎么?不欢迎我去?还是担心你们那儿的人不欢迎我?”
“你说哪的话,我们南疆人热情好客得很,只是我们那里,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和京中比起来贫穷破败的多,偶尔还会和其他部落的人发生战争什么的,怕你去了适应不了。”
长歌闻言不以为意:“我本就是穷苦出身,哪里会介意这些。以前我住在一个叫林家庄的地方,那才叫破呢,可是现在想想,在林家庄比在京里自在多了。”
“那你后来是怎么进京的?还嫁给了丞相?”
提起林言琛,长歌唇角浮现出一抹笑意道:“你以为他一开始就是丞相啊?他原本也是林家庄的,是我们村的万人迷。当时我两个姐姐,还有村长的女儿,都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不过最后还是被我搞定了!”
提起过去,长歌瞬间滔滔不绝了起来,不过她并没有说林言琛商人之事,只是说了他一路考中状元,自己随他进京了。长歌主要说的,是二人在林家庄假成亲的那些事。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如今再提起,长歌突然深深的怀念起了那些回不去的过往。
希延耐心的听着,听到最后,才开口道:“看样子你夫君魅力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你们落到今日这一步,实在可惜。
意识到自己提及了长歌的伤心事,希延立刻转移了话题道:“鱼烤的差不多了,吃吧。”
众人休息了一夜后,翌日又开始赶路。
南疆离京城极其遥远,一行人走走停停,路过县城便住客栈,在荒郊野外便搭帐篷。
虽然奔波劳累,但对长歌而言,比在宫里的日子轻松快乐的多。
赶了整整将近两个月的路,才到了南疆边境。其实这些路程走一个多月便能到了,只是一路上长歌害喜的厉害,希延顾及她,走走停停,这才走了两个多月。
途中,希延倒也尽心尽力的照顾着长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孩子真的是希延的呢。
快到南疆的时候,希延对着打瞌睡的长歌道:“长歌,快到南疆了,别睡啦!”
长歌闻言,精神了不少,立刻掀开轿帘像外张望。
就见此处四面环山,山脚下,一个类似于村庄的部落静静坐落着。
离得很远,长歌便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药草香,还有女子的歌声自不远处的山涧传来。
希延道:“唱歌的是我们这儿的采药女姐姐,她们唱歌都很好听。”
长歌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自己今后便要在这儿,开始全新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