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子一事之后,燕北凊后面出门都会带着我,我也跟着见了好多的小姐夫人,不过其中不乏有些看不上我的,但我丝毫不介意,她们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她们呢,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到了元宵节这天。
莫城到元宵节这天是最热闹的时候,有唱大戏的、街口串串的、卖字画和猜灯谜的,燕北凊看我喜欢凑热闹便依着我在猜灯谜那玩了一会儿,我见但凡猜中的都有礼物,我便跃跃欲试的想猜一个,可也不知是我太笨还是这灯谜太难一连好几个我都猜不出来,反倒往里投了不少银子。
见我出手阔绰,这摊贩主便给了找了个最简单的让我猜,“姑娘,我这灯虎可是给您挑了最简单的了,您要是再猜不出来,那我也真没办法了。”
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只希望他这次给我找的确实是最简单的了,不然我怕是要丢脸丢大发了,而在一旁围观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也都一块起哄起来,“射灯虎,射灯虎!”
我瞧这灯谜面上写的是‘兔子请老虎吃饭’,打一成语,我左右思虑了一下,终于想到了。
“是寅吃卯粮,寅吃卯粮对不对!”
“对对,就是寅吃卯粮,这位姑娘猜对了,来这盏灯就归你了,另外多送一盏兔子灯。”
看我因为得到了两盏灯笼便这般高兴,燕北凊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只是笑着,他现在这个模样可真好看,我站在原地还不肯走,想着看下面的灯虎还有什么。
接下去几个灯谜难简不一,不过倒是都有人猜得出来,不过眼看着没剩几个灯虎了,这难度就越来越高了,其中一个就一个‘皇’字,让猜一个成语,我想了好多关于白和王的成语,可是怎么想就是猜不出来,而冷泗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在其中了,喊了一句,“白玉无瑕,是为皇也。”
原来是这个成语啊,冷泗得了这盏灯之后转手便给了北溪,今天北溪难得没穿黑白两色,这一通青翠嫩色倒是显得人精神了不少。
最后两个灯谜一个是两字的‘并重’,一个是单字的‘桁’,都是猜成语的,这别说是我这么笨的了,就连冷泗一下都没想出来,倒是燕北凊和北溪同时说出了答案。
“是恰如其分。”
“还有行将就木。”
果然聪明人的世界与我是没关系的,他俩说出答案了我还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而我们手上拿着这么多灯也不方便,便给了一直在这看灯谜的小孩子。
“北溪,过几日还得麻烦你陪着南鸢,我怕是有阵子不能同她见面了。”
“为什么,燕北凊你要出远门吗?”
今天出门前他可没告诉我啊,燕北凊亲昵的刮了刮我的鼻子,笑道,“忘记我之前和你说的开春之后,你我便要举行大礼了。”
原来是要到了举行大礼的日子了,不想这么快就到了,北溪笑着应允下来,然后我第二日便被顾染接到了凌府居住,我如今已经入了凌府的宗谱,算是半个凌家人了,而我觉着就住这么几日还要收拾房间也太麻烦了,便重新住进了当初的那间房子,好在北溪也是个不讲究的,颇有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
“南鸢啊,虽说你怕麻烦我们,不过这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到的,青王过几日便会陆续抬礼进来,你就安心做新娘子就可以了。”凌母在我入府后便只是让我放宽心,一切事宜她们都会帮着操持,而同顾染难得能在一起这么相处,所以我们三人可以说是几乎日日形影不离。
无奈天公不作美,我本来打算带着顾染和北溪去外面逛逛,可这天居然回寒了,本来穿三件就足够的,现在要穿四五件才可避寒,而在屋内伺候的丫鬟们也帮着升起了银炭盆子。
这时候北溪却突然站了起来,走到那银炭盆前细看了一阵,然后用铁夹子夹了一块出来浸没在铜盆的水中,随后用手捞起,在手上涂抹了一些之后放置鼻前闻了一下,她这番举动令我同顾染一脸不解,不料北溪接下来的话却把我吓坏了。
“这燃碳里面被人混了一些柳叶桃,这柳叶桃若是闻多了可是会死人的!”
北溪的话刚说完,刚负责燃碳的丫鬟们就纷纷跪在地上,可还没等她们求饶,居然相继昏倒在地,随后顾染便立即让人去找了大夫,本来她还想派人去通知燕北凊,可被我拦下了。
“他现在估计忙着处理别的事,要是告诉了他,他会忧心的。”
“可我这居然有人要害你,我岂能安心!”顾染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在凌府并无得罪过人,而且谁能这么准确的预料到我们今天会起火盆子,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些黑碳是一早就在我屋内的,我回想了一下,这些碳当时拿来给我的好像是小箪,我也想起我当日告诉小箪我并不会生炉子燃碳的时候,她一副不自在的表情,难道会是她,可她为什么要对付我。
当下我没把这个猜想告诉顾染,顾染同小箪的关系如今很是微妙,一边顾染气小箪背叛了自己上了凌寒的床,可另一边若是凌府有人故意为难小箪,顾染还是会私底下训斥这为难之人,我不想因为我的无端猜测而使得她们之间的关系雪上加霜,所以这件事情我只能自己偷偷的办。
我向府上的丫鬟小厮们打听了小箪如今的住房,便趁着入夜偷偷去找了小箪,去之前我有和北溪说过有事要出去一趟,让她先睡,北溪想陪我一同前去,可人多眼杂,而且我也不想让北溪知道便婉拒了。
今日凌府出了这件事,凌寒自然是不会去小箪那,肯定要陪着已经怀孕的顾染了,所以现在小箪那肯定是只有她自己。
等到了小箪的住处后,我见她屋内火烛仍亮着,便上前敲了门。
“谁?”
“是我,南鸢。”
我自报姓名后,小箪便给我开了门,她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便让我更确定了几分,我进去之后便转身关了门上了栓。
等我坐到一旁的马凳上之后,却突然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了,而小箪也拿捏不准我意欲何为,只是很谨慎的给我倒了杯热茶。
“南鸢,不,是请用茶。”
“你觉得我敢喝吗?”
话音刚落,小箪便一个不稳,茶杯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不是你?”
我也不想同她拐弯抹角,我要的只是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听不懂你的话,不知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明明已经怕得在发抖了,小箪却仍旧死不承认的架势,我叹了口气,“小箪,我还记得在王府初次见你,你当时跟在顾染身边乖巧得不得了,不想短短时光,你都成了姨娘了,想必你费尽心思上了自家姑爷的床也是会为了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可我要是同顾染说出今日木炭之事与你有关,你觉得你这姨娘还做得了吗?”
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小箪要是再不承认,那我也只能留不得她的情面了,我怕得只是顾染伤心,我不想她因为同一人接二连三受到打击。
“你没有证据,黄口白牙的,你诬赖不了我!”
见小箪激动起来,我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来你这之前,我去过你以前的房间,在你房内发现了柳叶桃,你说不是你,那为何会有这毒物!”
“你胡说,我早就扔了,我……”
没想到小箪这么禁不起激,我冷笑了一声,“啊,原来扔了是吧,你倒谨慎,可惜的是不够镇定,我只问你,你为何要害我,我从来没有得罪过你!”
此时小箪一把挣脱了开来,“你是没得罪过我,可你抢走了小姐所有的爱,你出现之后我便再也不是小姐唯一的倾述之人,好不容易小姐嫁了人,可不想你却跟来了,我只想你重病而已,没想你死,可没想到你居然连火盆都不会生,南鸢你我同是丫鬟,可你的命却比我好太多。”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说你爱你们家小姐,那你为何又要爬上凌寒的床,当然这件事凌寒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你错了,南鸢,我从来就不想当姑爷的女人,我从来就没有上过姑爷的床,我要的只是一辈子留在小姐身边,可你离开凌府之后,小姐居然说要给我婚配,我从小到大唯一对我好的只有小姐,我绝对不能离开她,既然她要让我走,那我便只能让她永远无法赶走我。”
想不到小箪对顾染的感情居然这么深,我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有一些不容于世的想法在脑海中,但我这下子却全部释然了,我明白了她的初衷,也懂了她的苦楚。
“小箪,此事我绝对不会告诉第二个人,可你要答应我,绝对不可以再用这个方法去害别人了,不然你逃得了一次,逃不了第二次!”
她似是不相信我居然这么轻易放过她了,“你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想顾染好,至少你永远不会害她,小箪,你同顾染的感情是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包括我也不行,因为你对顾染来说是唯一的,独一无二的,只是你这次确实伤了她的心,你一定要好好解释才可以。”
“南鸢,谢谢你,你是唯一一个明白我的人,可我却想害你,我真是,我真是罪该万死!”说着居然跪了下来,我连忙上前扶起了她,“过了就过了,何况你并没有害到我,但是你以后可千万别再做了,知道吗。”
“嗯嗯,其实我也后怕过,后来你离开了凌府,我才安心下来,我多怕哪一日你受不了就生火盆了。”
同小箪我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离去前还是最后留了一句话,“有些事一辈子只能你自己知道,不光是你下毒这件事。”
我想她能明白我的意思,离开小箪这里后,我倒是觉得心中放下了大大的石头,没想到顾染这货男女通吃啊,不过她这辈子估计都不会知道,可不知道有时候才是最大的幸福。
回了房间后发现北溪被我的响动给吵醒了,她见我回来了便起床点了火烛,我坐在这背凳上曲起了膝盖,将自己牢牢抱住,莫名的有些想燕北凊了,也不知我不在的这一天他都是怎么过的。
见我耷拉个脑袋在膝盖上半晌没说话,北溪倒是开了口,“见过下毒的人了。”
“嗯,见了。”
“怎么垂头丧气的,难道不顺利。”
“没,顺利着呢,不过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谁啊。”
北溪难得笑了一下,“自然是不能说之人,不然你白日的时候便会说了。”
我转头看向了北溪,接着昏黄的烛光倒是觉得生出另一番美来,“每个人都有难说出口的秘密,有时候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有时候是为了保护心中之人,北溪,明天得靠你好好做戏一番了。”
“以前燕北凊总说你爱折腾人,现在看来还真是说对了。”
其实她同燕北凊的关系我一直想问,正好她说了,那我就顺着她的话往下问了,“你和燕北凊的名字很像,可是他好像只有小阮这一个妹妹,所以你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不久你就会知道的。南鸢,其实我真挺羡慕你的,活得这般简单,活得这般随性,燕北凊对你真的是好到了极致,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想象燕北凊也有这么一日。”
我对北溪的话充满了疑惑,“他以前对龙施烟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不过你不用告诉我,我怕我会吃味。”
“其实他们之间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但绝对不会像外面说的那般,我想你对燕北凊是特别的一个。”
这天我和北溪两个人聊了很多,北溪这个不爱说话的人居然能对我提的问题言无不尽,知无不言,我知道其实她的内心深处有着一块最柔软的角落,而在那个角落里不知道有谁存在过。
“话说,冷泗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可,我同他,不可能的。”
她的这句话里没有可惜,没有遗憾,有的反而是歉意和内疚,看来冷泗注定得不到北溪的芳心了,真不知道北溪这样的人会爱上什么样的人,我很好奇,而在不久的未来我才知道北溪所爱之人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之人。
情爱之事,最是磨人不过,各人都有各人的劫要去渡,而我和燕北凊的劫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