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宁岚知道他在山上,却从来没有看到他。
了空大师说,他在藏金阁静修。
今日看到他,他瘦了许多,却依然是清俊隽永,半分没有容家已经失势的落泊和沮丧,他似乎并不在意那些。
宁岚看到他,心中微酸,今日应该是我与他最近的一刻了吧!
以后更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佛祖,菩萨,今日我与他为金童玉女。信女在此诚心请求,请保佑容非能平安和顺,一切顺心如意。
容非也深知,这一日是他和宁岚最后一次能如此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
她身着玉女白衣装扮,是那么空灵秀美,仿佛真是观音座下的玉女真身。
容非看她诚意看着菩萨,他心不免也请求:菩萨,我负了如此美好的女子,是我对不住她。我容非一生注定会颠沛流离,我只愿我心爱的女子以后能平安顺意。若我留下一条性命,除了照顾家人,我必护她一生,愿她一生幸福康宁。
此时法会已经开始,了净了空大师坐在坛前开始讲法。
帝后和皇后坐在前面,皆认真肃然的听讲经法。
其他众臣皇子看帝后太后都如此诚意,自然不敢懈怠。
只这讲法,就足足讲了一个多时辰。
之后便是在大雄宝殿展法如来大佛,那佛像金身颇有威仪,当红幕揭下,佛像金光闪闪,仿佛如来佛真的亲身降临,让人心神一凛。
此时法光寺的钟声声声响起,那钟声从南山一路往东,越过洋湖,整个东安城都能听到。
元真此时立于大皇子府内,整个大皇子府都在森严的守护之中。
他本以为,父皇虽然恼他,怀疑他,但他始终是他的长子,父皇不会不让他参加法会的。
但他想错了!父皇不仅恼怒他,而且还在众臣之间如此打压他,只怕还是为了给元佑立威。
这些日,不是没有外臣替他周旋,据说都已经被宁子玖圈禁起来。如此看来,容家也好,他也好,再也没有翻身余地。
他元真,一定要另选出路了!
而山中,法会已经进入了尾声。
皇后换下了观音服,与景和帝及太后一起,听众僧讲经颂福。
景和帝龙心大悦,宣布每年投一万两银了香油钱,以贡奉寺中菩萨。
寺中众僧自然都阿弥陀佛,谢主隆恩。
此时容非已经换下了金童装扮,由宁毅安排的精吾卫护送下山。
宁毅念及与他的交情,亲自相送:“淑离,你先回容府,,法会之后,只怕是情况复杂,请千万不要逞强,你的性命无忧。”
容非早已不在意,他淡淡一笑:“容非的性命,能让子玖你如此挂心,实在惭愧。你不必费心,容非的命运自有天定。”
宁毅听了这话,不好再多说。对容非做了个揖,容非自然也回礼。
容非行到下腰时,却远远看到纤瘦的黄色身影,待他走近看时,却见是秋风。
秋风一身黄色男装,头发用黄色发带高高束起,腰上系着她的短鞭,神色清冷。
“秋风姑娘,这是来送我容非吗?”
秋风自从知道容家失势被圈禁时,就已经猜到容非的命运,她知道公主要的就是容家倾覆,容非被连累再所难免。
虽然如此,看到他这般境地,心中仍不好受。
“嗯,我来送你。”
容非有些意外,他和秋风相识这么久,她性子素来清冷,跟自己从来是话语极少,而且从来没有半分温情。
如今,竟对他说,她来送他。
“多谢相送。”
秋风凝视着他,他可知道这一下山,他就会身陷囹圄,前途未知吗?
他还这么云淡风清的模样,是当真不在意吗?
秋风不擅言语,虽然亲自相送,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我要下山了,你我也不便多说什么?告辞。”容非说着做了个揖。
“容非!”秋风叫住了他。
容非转头看她。
秋风清冷的面容下竟露出几分不自在的关切:“你要活下来,离开这复杂的争斗,外面自有你的天地。”
容非微微震惊,紧接着是是淡淡的感动,感动秋风这一刻的赠言。
“多谢。”容非说着,骑马跟着神机营的精吾卫下山去了。
秋风目送容非下山,这才缓缓回头往山上走。
山上的法会已经完毕,帝后将留在山中用午膳。
她回到公主身边时,公主淡淡看了她一眼,公主肯定是知道他此时去做什么,但并没有多问。
她再去看宁岚,今日宁家也有上山,宁岚换下玉女服,跟家人坐到一起去了。
这次法会,凡当朝一品诰命夫人都获准上山参加法会。
于是章氏和老太太杨氏也随着皇家的仗仪上山来。
刚才看到岚儿能成为玉女,为皇家祈福,宁家自然倍感骄傲和光荣。
而章氏和宁岚自然也寻着机会,要跟宁岚好好说几句话。
“岚儿,前些日你哥哥有没有让你看,你父亲为你选的几个世家子弟的画像呢?”章氏拉着女儿问。
宁岚此时哪里有心情想这些,她叹息:“我看了,母亲,那些我都不喜欢。”
章氏看女儿的神色,她似乎有心事。
其实丈夫选的那几个世家子弟,都十分不错,特别是平王的幼子元绥,听丈夫说是极聪明的男儿,虽然比岚儿小些,但长的不错,人品听说也好,这就够了。
岚儿一个没看上,难不成有心上人了?
这个可能性她脑中闪了一下,吓的她一身冷汗。
不过这还是山中法会之上,也不是谈这些的时候,她忙道:“你不喜欢,我们再慢慢相看,不过你父亲八月初十就要动身去雪狼城了。”
这么快,只有十天了!
父亲就要走了!
所以按父亲的心意,肯定是想在这十天之内为她定亲。
她脑中不免想到太子的提议,她现在不想嫁给任何一人,但是若是同意太子的提义,至少好像没那么坏。
他说她会给她时间,她还有两年,虽然是准太子妃的头衔,但到底还是自由的。
或许,她应该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