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修,你去看看没人在附近跟上咱们。”慕云漪头也没回的对身后的慕修撂了一句。
慕修觉得一口血就要从嘴里喷出来,“我……”但又不知还能说什么,最后只能幽怨的应下:“好吧。”
“咦?漪漪姐姐和哥哥怎么也出来了?婚宴结束了?”
“还没有结束,哥哥姐姐也和子檐一样,觉得宴席无趣,便偷偷跑出来了。”慕云漪将声音压低,说的煞有介事。
“哦,我知道了,哥哥姐姐这是要流出宫去!”
慕云漪故作神秘地将手指抵在唇上:“嘘,可不能让旁人知道了,子檐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宫去?”
好不容易要溜出宫了,居然还要带这个拖油瓶,这一回慕修彻底不干了,便开口道:“我们本来就是偷偷溜出宫去,带着子檐恐怕不方便。”
“你的意思是把子檐送回席间去?可是现在周围又没人,我们把他送回去更容易被发现。”慕云漪看着慕修,脸上仿佛写着“不容反驳”四个大字。
慕修正不知如何回应,子檐先开了口:“哇,漪漪姐姐和慕修哥哥要带子檐去外头玩吗?”
“我可没这么说。”慕修把脸撇到一边嘟囔着。
一旁的慕云漪和子檐十分默契的忽略了慕修的不满。
“对啊,子檐陪姐姐去吃点宵夜可好?这一天姐姐都没怎么吃东西呢。”
“好啊好啊。”子檐拍掌欣喜道:“小时候爹娘也总是带着子檐去逛夜市!”
本来绷着脸的慕修听到了“爹娘”两字,突然变脸,和颜悦色问子檐:“你爹娘?”
子檐点了点头:“对啊,那时候就像现在这样,爹爹赶马车,娘亲在马车里抱着我,到夜市吃烤番薯,爹爹还会买糖人儿给我!”
“好,我们现在就走。”说着,慕修几乎是将两人赶进马车里去。
“慕修,你这是要去哪啊?”慕云漪探出头来莫名其妙地看着慕修,这人刚才明明还一张臭脸极不情愿啊。
“出宫,买烤番薯和糖人儿。”
宫中凡有年节宫宴,巡守轮值的侍卫皆会增派人手和班次,今日安和公主与恕亲王大喜,尤其如是。然而人手虽有增加,但是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多围绕在九华台一带,就算是碰到宾客众人,更多的也只是“循例”查验,毕竟今儿入宫的这些个达官显贵,但凡惹了一个,今后的日子只怕都不好过了。再者,外来的官员宾客在入宫时已被统一严格的核查,所以入宫后侍卫们也不会去没事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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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慕修驾着马车在宫道上几乎是畅通无阻,来到太子翊提前打点好的西宫门,连马车都没有下便顺利地出了宫。
出了宫之后走了约么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外面由寂静开始变得有些嘈杂。慕云漪撩开车帘一看,果真是到了凤鸣大街周围。
很快,马车便停在了凤鸣大街北段的一个角落,这附近的夜市最为热闹,摊贩又多又总有新奇玩意儿。
慕云漪带着子檐下了马车,跟着慕修走入了喧闹的夜市之中。
三人没走几步,慕修发觉子檐盯着不远处摊子的糖葫芦眼睛就没有诺开过,于是便领着子檐过去。
“要哪一串?”
“要最大的那一串!”子檐指着最高的那一串,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
慕修有求必应,伸手拿下最高的那一串,又另选了一串塞到慕云漪手里。
慕云漪推了回去道:“给子檐一串就好了,买给我做什么,我一向不喜甜食的。”
谁知慕修还没开口,那摊子老板便笑着说了话:“哎呀这位夫人好福气,您这官人是儿子夫人一起宠,您就拿着吧!”
“是啊娘亲,您就拿着吧,这糖葫芦可好吃了!”
这摊子的老板和子檐一唱一和,慕修已经乐开了花,恨不得当场给这一老一小两个“神仙”鼓掌。
说起来倒也不怪这摊头老伯误会,方才在马车上慕云漪已经拆下了发簪步摇、耳坠和花肩,又将一薄纱遮在了面上,而慕修亦脱下了最外面的广袖婚袍,此时此刻,任谁看,他们都是一对富贵人家的夫妻带着儿子出来逛街。
慕云漪接过那串糖葫芦,垂下眼眸看着上面晶莹透亮的糖衣,没有说话,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哇,面人儿!比糖人儿还好看!”子檐眼睛亮了,嘴里还含着半颗山楂果,又注意到了对面的摊子。
“走,我带你去。”说着,慕修便拉着子檐向对面跑去。
“喂,你们两个,慢一点啊!”慕云漪摇了摇头,赶紧跟了上去。
慕云漪走过去时,爷儿俩已经选好了面人儿,而子檐又看到了旁的新鲜玩意儿。
慕修一把举起子檐,骑坐在自己脖子上,“走咯,爹爹带你去看花灯!”
“喂,这儿人多,你别摔倒子檐啊!”慕云漪无奈,子檐顽皮也便罢了,怎么慕修也陪着子檐一起闹。
“娘子,我看着子檐你就放心吧!对了,我还没给钱!”
慕云漪摇了摇头,连忙付了银钱给老板娘。再回过头去寻找慕修和子檐,看着他们两人叠在一起的背影,她竟出了神,不知为何,心内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暖意,她向来不喜嘈杂,却没想到,原来置身于闹市之中,内心竟也能有这样绝对的安宁。
“娘子,你发什么愣呐,快来一起猜灯谜了!”
“我这就来!”
整晚,“一家三口”买了面人儿、猜了灯谜又吃了团圆果,最后终于以子檐逛不动了收尾。
后来三个人停在了凤鸣大街最中心的璟福居门口。
慕云漪记得,这璟福居便是当初陶家的产业,而当初第一舞姬含烟便是在这里听到陶家的秘密,之后被陶仲瑜灭口。
慕云漪倒也不是对出过人命的地方有所顾忌,毕竟她见过的人命与血腥要多得多,只是看到这璟福居的牌匾,有些唏嘘,更有些后怕,含烟那样的绝代佳人就这样香消玉殒,婥儿亦差点会在了陶仲瑜那衣冠禽兽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