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奶奶乃伺候我母妃一同长大的贴身仙女,你这妖孽的雕虫小技怎能瞒我?”帝肆对于“沐奶奶”可怜巴巴的模样全然不为所动,他那双纯净的如同孩子般黑白分明的瞳仁直直的盯着“沐奶奶”的面部表情,企图找到端倪。
“莲儿你胡说些什么呀?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沐奶奶”脸上一片真诚,看着帝肆的双眸里面噙着盈盈泪光,她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任由帝肆修长的手指牢牢紧扣着她纤细的脖子。
“我胡说什么?沐奶奶从来都只爱牡丹亭这一首曲子,你知道为何吗?因为她总感慨里面凄美的爱情故事,关于情爱的故事何其多,却独独这个最得她的心。而你今日却偏偏听了别的曲子,还跟着一同吟唱了起来,妖孽你当我这么好糊弄吗?”帝肆心智根本不受“沐奶奶”的蛊惑,他的手指加力五指慢慢闭紧。
“沐奶奶”此时此刻只觉得呼吸困难,她五指在空中胡乱的挣扎着,嘴唇张开妄图吸入更多的新鲜空气。
而在一旁看着这一变故的澜夭则选择了静候,毕竟此事算起来是帝肆的家事,她一个外人自然不能贸然相助。
倒是两个女婢看到平日里伺候的主子和少主子起了争执,连忙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声。
此时此刻作为奴婢的她们,最为明智的方式自然就是选择不闻不看,若不是少主子将大门关上她们定然早就跑了出去。
“莲儿,我没有糊弄你什么,我也不是你说的什么妖孽,我真的是沐奶奶啊!”“沐奶奶”老泪纵横,她伸出手指企图抓住帝肆的袖袍,却发现手指根本拾不起力。
“说,她究竟去了哪里?”帝肆面色十分的难看,沐奶奶于他而言相当于他的第二个母妃,倘若她当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咳咳,莲儿,是我呀,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沐奶奶”艰难的说着,她感觉喉咙里涌入一丝血腥味,她呼吸十分的困难,感觉身体内的力气一点点流光。
帝肆眉头蹙起,明明已经逼到这种境地,为何“沐奶奶”却始终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本尊?
而他分明感受到“沐奶奶”身上有不寻常的能量波动。
“帝肆。”澜夭眼眸里闪过一缕不寻常的光,她忽然唤了声帝肆的名。
“怎么了?姐姐。”前一秒眼里满是杀气的帝肆忽而回过头朝着澜夭璀璨一笑,他的眸子里是满天的星河盈盈柔光。
“她是沐奶奶。”澜夭说道。
“她不是。”帝肆的语气尤为的肯定。
“她是也不是。”澜夭换了一个说法,她缓步走到“沐奶奶”和帝肆的面前,从时空裂缝之中掏出一个漂亮的小铃铛,“沐奶奶”看到澜夭拿出铃铛的刹那间脸色一瞬间就变了,她本来被帝肆牢牢控制住却忽然动用了仙法逃脱了束缚,她连忙化作一道青烟想要逃跑。
却见澜夭举起铃铛在空中摇晃了几下,那青烟消散沐奶奶的身躯再次显现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帝肆瞧着澜夭手中那个铃铛,普普通通的无半点特色,为什么却让刚刚在他面前一口咬定自己是沐奶奶的妖孽吓得逃跑了。
“在魔界有一个很特别的小东西。”澜夭眼眸里满是冰霜,她唇瓣轻轻勾起,她踩着步子一步一步朝着“沐奶奶”逼近。
“什么东西?”帝肆虽然在魔界藏了些年,但他的身份不允许他随意走动,能够给他活动的范围仅仅是这座富丽堂皇的大殿和那条街罢了,魔界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了解的甚少。
“一种需要靠着其他生物存活,倘若相处的好便能和本体全然融为一体的小东西,它们也是一种妖却没有身体。”澜夭解释着,她晃荡着手中的铃铛,那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沐奶奶”再也无法动弹。
“最近沐奶奶可否离开过这宅子?”帝肆听到澜夭的言语自然也明白了些许,他回过头问着跪在一旁莫不做甚的两个婢女,被帝肆注视着的两个婢女身子抖了抖,其中一个胆子略微肥点的抬起脑袋,她咬了咬唇瓣缓缓开口道:“在一个月前,沐奶奶曾经去了莲儿少主最爱的那面摊子吃面。”
“接着呢?可有去密林处?”澜夭追问道。
“有······有,沐奶奶吃完面想着要去散散步,于是我们就跟着他们在街道外的林间走了一遭,由于我们身份特殊所以我们没敢走太久,大概就走了两刻钟这样子。”女婢颤颤巍巍的透露完自己所知道的全部消息,她再度垂下脑袋,不敢看着面前的两人。
“这就对了,着妖精是集齐天魔界所有的气息而成,一般能够附身的妖需要进过几百年的凝聚,之后仅有两日时间去寻找附身的本体,倘若它们没有找到合适的本体便会自己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而它们一般凝聚而成的地方都在人烟稀少的林间。”澜夭终于走到了“沐奶奶”的面前,她缓缓蹲下身子,绝色的小脸近乎挨着“沐奶奶”的身躯。
就在这时,在帝肆肉眼可见的情况下,附身在沐奶奶身上的小东西忽然从她的身上脱离,变成一道薄薄的膜那一瞬间附在了澜夭的身上,由于澜夭根本没有设防,自然给这妖物有了可趁之机。
被附身的澜夭第一件事自然是将铃铛用法力捏的粉碎。
瞧见这一切的帝肆双瞳里布满了震惊,澜夭竟然当着他的面被附身而他却来不及阻止。
“快去扶沐奶奶。”帝肆吩咐着,两个女婢连忙将晕厥过去的沐奶奶扶至于屏障内的软塌上。
而“澜夭”根本没有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她就直直的站在那里,她的眼眸微挑,嘴角荡漾起了一抹别样的笑容,她轻轻勾了勾指头,粉舌临摹着唇瓣的形状,语气挑衅道:“你该怎么办呢?莲儿哥哥。”
“······”帝肆看着面前这个气息全然不同的“澜夭”,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划过了一丝异样,这女子分明就是他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每一步的接近都带着目的,甚至连看日出来魔界这种把戏,也仅仅是为了落在魔界的宝物。
刚刚由于澜夭的功劳,沐奶奶才能彻底脱险,此刻那妖物就算在澜夭的体内对他根本无半点伤害,毕竟他仅仅要的不过是澜夭这个身份罢了,至于她被妖怪附身了也好,就算彻底别他人占据了身体,都与他无关。
可是当“澜夭”用这样魅惑的语气和他讲话时,他觉得不舒服甚至非常难受,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前这枚棋子变得和他想象之中的不一样才导致的。
“莲儿哥哥,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澜夭”语气中透露着精明,她眼眸微微睁开,那双本该清冷的眸子里面闪着邪魅。
“你说。”帝逼着自己踱着步子缓缓走到软塌之上,他支着脑袋看着“澜夭”,费尽全力去赶走心中的不舒适。
“落在魔界的法宝,我知道藏在哪里。”“澜夭”根本不似在开着玩笑,她的神情认真。
“啪。”的一声,帝肆的手掌在桌子上重重的一拍,他的神情阴沉,看着“澜夭”的双眸透着几分危险。
“莲儿哥哥,请你放心,这具身体的主子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我附身在沐奶奶身体里的那段时间收集到的讯息,我可以助你,但是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澜夭”眼里是希冀,它们这一族的妖从降生那一刻便受到不公平的对待,造物主连躯体都不赐予它们,而它的许多的同伴降生两日内没有找到适合的躯体,便彻底沦为湮灭。
倘若有幸得到一个适合的躯体,更多的时候仅仅作为附庸,真正操控那躯体的依然是本尊,而它却想要成为整个种族之中的第一人,能够彻彻底底的霸占一副躯体,从此再无拘束。
它的愿望并不多,操控着这具躯体去人间看戏班子唱戏即可。
“······”帝肆自然知道这妖孽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他沉吟着,思索着。
澜夭这枚棋子若是能完全受他控制,那么大战之际他定然能一举攻破其他几界,一统六界。
这一个交易对于他也好,对于面前的妖孽也罢,都是百利无一害的好买卖。
可是一想到这个世界再也没有那个有着冷冷眸子看着他,十分聪颖对他万分纵容的女子,仿佛就是一种莫大的缺憾。
“我能继承这躯体主人的全部记忆。”“澜夭”瞧见帝肆犹豫了,她连忙补充道,“换句话说,就是她会的,我都会,而她不会的,我也会。”
帝肆目光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澜夭,一个“好”字明明那般简单,他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忽而,他睫毛缓缓垂下,那浅浅梨涡在脸上荡开笑意,他那唇瓣轻启:“可是,我就是要姐姐,该怎么办呢?”
那被妖孽操控的澜夭身躯微微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