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蒙蒙剑光明明比百丈蛟龙细小了数十倍,却如皓月天降,一剑破空,斩的蛟龙船嘎嘣嘣作响,仿若不堪重负随时会崩裂。
蛟龙似怒似哀鸣,摇头摆尾,口中青黄色光影大作,猛的卷着剑光调转身形,一口黄沙龙息遮天蔽日的扫向剑光来源所在。
“走!”
几乎在同时,吴明一把抓起愕然失色的曹晔,身形电闪的飞掠向蛟龙虚影内,落于甲板之上,看也不看蛟龙船全力一击之下有何效果,待得所有人上船后,全力催动。
蛟龙尾狠狠在半空一甩,惊雷般的气爆炸裂虚空,激荡成音波横扫方圆万丈,竟是不比被那青蒙蒙剑光斩中时的威能小。
“宵小休走,当我曹家无人否?”
威严苍老的沉喝声中,方圆数十里生灵,激灵灵一个寒颤,仿若心头被天威所慑,利刃悬顶,却只能引颈就戮!
漫天黄沙龙息被一剑斩破,蛟龙虚影宛若拉满的弓弦,瞬息如离弦之箭化光而去,眨眼化作流星,在远处天际一闪而逝。
“哼!”
炸雷般的低沉怒哼传遍周遭,但见一道青虹从天而降,瞬息来到了刚刚蛟龙船停靠的所在,却是一名老者满面怒容的扫视遍地断肢残骸。
此老身着麻衣儒衫,头戴纶巾,脚踏步云履,腰间别着一柄古拙长剑,双目开阖如电,横扫四方,蓦地探手向前一抓,一缕缕微弱毫光无声无息落入掌心,只是太过杂乱无章,根本看不出什么,唯有其中一道宛若游龙般的利芒一闪而逝。
“这般强横的剑意,似乎有些熟悉!”
老者眉头紧锁,,目中蓦地精芒一闪,“游龙剑法!陆家在中唐遭劫,早已覆灭,难道是陆九渊的传人?”
嗖嗖!
川岭城方向飞出十数道流光,其中最快的几道,短短半盏茶工夫便到了近前,其中一人正是曹家当代族长曹正业。
“孙儿拜见叔祖!”
曹正业纳头便拜,此老赫然是曹家上代族老仅存的曹青崆!
“哼!”
曹青崆冷目如电,扫视四方,“都给老夫滚!”
滚滚滚!
炸裂般的呼啸音爆迭起,纵然是巅峰大宗师都觉震耳发聩,心中怒意瞬间消散泰半,面色连连变化后,扭头便走。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炼化那处宝地内的残留力量,若再给他一年半载,说不定三五月就能真正踏入半圣之境!”
刚走到一半的剑眉深蹙,凝视远处。
“王爷,禁卫四人全死了,要不要派甲卫……”
夏侯提议道。
“没必要,如今曹青崆半步圣道,该着急的是川岭城各方势力,甲卫培养不易,没必要与这等强者硬碰硬!”
摇头道。
“以曹青崆的实力,想杀王爷禁卫,不算什么难事,但若说救不下曹家派出去的暗卫,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王元浪依旧把玩着印玺道。
“家丑不可外扬,说不定是他为了遮掩此事,亲自下的辣手!”
夏侯玄淡淡道。
“以曹家之人的行径,多半有此可能,只是……难道是他?”
眉头大皱,深深回望一眼,“可救一个没价值的废人,又有何用?”
带着不解,一行人迅速回城,针对突然强势现身的曹青崆,做出另一番缜密布局。
“哼,洛氏子弟!”
而与此同时,听完曹正业汇报近期大小事务后,曹青崆目中怒色再也掩饰不住,“混账,你就是这般管理家族的吗?曹圣世家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叔祖……”
曹正业满目不解,做错事的乃曹晔,与他有何关系?
可话未说完,便被曹青崆拂袖扫飞,堂堂巅峰大宗师,竟是连还手也来不及,便扑倒在地,扣血不止。
“若非现在正值用人之际,老夫定然一掌毙了你这令先圣蒙羞的蠢货!”
曹青崆兀自怒不可遏,目中悲哀之色一闪而逝,恨恨道,“速速合拢曹家所有力量,老夫要亲自会一会这帮蝇营狗苟之辈,让他知道何为世家子弟之骨气!”
“可……可是您说那弃子被人救走,若被有心人利用的话,我曹家……”
曹正业知道其要收走自己手中大权,虽心有不甘,却不敢违逆。
“哼,那孩子受人神共弃之罚,若非近来有所突破,又离之很近,根本感应不到,现在人都被救走了,如何搜索?你连对方到底是什么路数都没摸清楚,有何目的也不知道,你告诉老夫,要怎么做?”
曹青崆怒叱道。
“是是,孙儿这就吩咐下去,集合族中力量!”
曹正业抱头鼠窜而去。
“哎!多事之秋,后辈子孙不孝,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才能保有一点祖宗基业!”
曹青崆悲哀的扫了眼周遭,随手一掌将方圆千丈地皮尽皆刮掉,扫去了所有痕迹,这才飞掠而去。
与此同时,数百里外的云层深处,星光萦绕之下,一道阴影自云雾中闪而没,狂暴的力量冲荡之下,露出一条十数丈大小的暗青色蛟龙船。
纵然离开事发现场很远,但蛟龙船没有丝毫停歇,而是继续飞遁,足足飞出了数千里,才停靠在一处无人的荒山野岭,一处颇为阴暗的峡谷底部。
“能有这等实力者,多半是曹家那位隐世不出,寻求突破的老祖了!”
吴明望着蛟龙船上横贯数丈,几乎将半边斩破的剑痕,目光微闪。
“不愧是半步圣道的人物,恐怕那柄剑也不是凡品,竟然能一剑将蛟龙船损伤到如此地步!”
常恕惊叹连连。
“哼,我家老祖如今出关,定然已是半圣之尊,你此番算计我曹家,绝难逃脱!”
曹晔恨恨道。
“曹兄此言差矣,我只是想送你一场造化,何来算计曹家之事?”
吴明轻笑道。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曹晔瞳孔一缩,咆哮质问。
实在是想不明白,放眼曹家,比他优秀的也有几个,为何对方会选中自己,明明从未有过交集啊!
“按照阵图所示,于地下开始布置吧!”
吴明没有回答,摸出一方卷轴,扔给常恕。
“这是……”
常恕虽然算不得精通阵法,可看到阵图的刹那,便觉头晕目眩,邪意凛然,一时没敢多问,只是怜悯的看了曹晔一眼,招呼屠氏三凶开工。
难怪他有如此感官,因为这阵图乃是枯晔参悟吴明得自濮雎儿处的秘法所得,内涵一丝圣道之力,本就深奥晦涩难懂,而且是为自己夺舍重修所准备,岂是一般人能够看的?
若非其新晋恢复了巅峰修为,寻常大宗师根本多看,也亏得是常恕,才能一边观摩,一边指挥屠氏三凶动手在地下开工。
可让其心惊的是,早在当年其修为恢复了一筹时,此阵之内的许多用具,便由他开始进行初步打造,再往后看,更有不少新近炼制的精妙部件。
可以想象,这件事早在数年前,吴明就已经着手布局,显然所谋甚大。
只是即便以他对吴明的了解,也看不透,区区一个曹圣世家旁支外系子弟,还受人神共弃之罚,到底有什么利用价值!
“你们都去百里外待着,无论有什么动静,都不回头,随时准备接我离开!”
吴明冷声吩咐,也不管常恕等人回应,径直封闭洞口,抓着曹晔进入地下,一路来到了一处足有百丈方圆的宽阔空间。
“这是什么阵法,为何我会感觉如此阴冷?”
曹晔虽神思不属,可感官还在,当看到地洞内楔刻的纹路,和一件件形状怪异,明显是特殊炼制的器具之后,更显慌乱。
“这是我要送你的造化!”
吴明取出一个个瓶瓶罐罐,其内赫然多半都是鲜血,还有各种凶兽器官内脏。
“狗贼,我乃曹圣世家子弟,即便被逐出门墙,也受先圣意志庇护,你安敢用我祭炼邪术?”
曹晔疯了似的吼道。
“你原本不必如此的!”
枯晔幽幽叹道。
“都这时候了,还有闲心操心别人,您老莫不是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吴明淡然一笑。
“你……哎,还要多谢你费尽心思,击垮其心志了!”
枯晔长叹道。
“我还盼着您老东山再起,多多照拂小子呢!”
吴明莞尔一笑。
“呵呵,有灵主在,你我之间少不得这份因果,只是你就不怕此人怨念深种,与我相融之后,会产生不可测的后果吗?”
枯晔道。
“只要您老对我没有怨念便可!”
吴明似有深意道。
“哈哈哈,好好好,你都不担心,老夫就更没什么好担心了,只是你别忘了,你与此人八拜为交,天地为证,日后见了老夫可不能没大没小了!”
枯晔心头阴霾尽散,傲然长笑道。
“我也很希望,能再次与老哥联手御敌!”
吴明直接说出口。
“你……你在跟谁说话?”
曹晔激灵灵一个寒颤道。
“跟你啊,我的好义兄!”
吴明邪邪一笑,取出一团墨金色血液和斑斓云雾,放置于阵眼之内。
“你……”
曹晔惊恐万状,如坠冰窖的是,自吴明眉心处飘荡出一缕光影,其内好似有一点紫青光焰,还未来得及看清,便被一股沛然巨力击中心神。
轰隆隆!
巨浪奔腾,万雷滚滚,不知其心神受创的幻觉,亦或是天地风云变色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