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培养的这些孩子也不过是无用之才!”暮雨怒道。
“这!姑娘不能这么说!”沈三羊有些羞愧的回道。
“夫子为何恼羞成怒呢?这个问题难道你还想继续逃避么?”暮雨说道。
只见女子的眉头一皱,那闲散的青丝又飘回了耳后。
“我承认!!!”沈三羊痛心的说道。
“夫子这是作何,我又没按你头让你吃毒药……”
暮雨冷笑,不过这笑容有些阴森,有点像是地狱里来索命的罗刹。
“老夫只是不想让他们愚昧下去,我一个人哪里有力挽狂澜之力呢?”
“也是,所以教了也是白教对不对。”
“是!”
“夫子不用太自责,只是教学方式不对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
沈三羊一听来了精神,他激动的开口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我可是读了十几年的书呢,古诗文背的不知道多溜呢!
“夫子不用太紧张,有了问题咱就早日把它解决不是?”
“姑娘说的是,老夫受教了。”
“不知道夫子平日里都授些什么课呢?”暮雨问道。
她要搞清楚你们给人家灌输的是什么思想,而且对当下有没有用,才能合理的给出教学的修改建议。
“《四叔》、《诗经》、《论语》,目前是这些。”沈三羊说道。
暮雨点点头,“那夫子可有想过教习其他的知识?”
“不曾,姑娘怕是不知道,这农家的孩子啊每缝春种、秋收季节都是不上课的,都要回家帮忙去了,这可是一年的活计啊。”沈三羊无奈的说道。
“那夫子一年的授课时间是?”
“不足三个月……”
“嗯嗯嗯,还好!”暮雨笑道。
“还好?姑娘您怕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咯,这三个月里还有零零碎碎的一些事情要处理,其实真正算起来真的是太少了!”
沈三羊无力的笑道,他心里有些苦闷,所谓教书匠啊,不过是渡你一程罢了,后边的路还是得靠孩子们自己走啊!
“姑娘,不是老夫自夸,这方圆十里没有一个像样的学堂,我这里算是好的了。”
“嗯嗯嗯。”
“你不要不相信,这条件差的学堂也不在少数啊!真真是可怜那些孩子们了。”
沈三羊有些心酸,他那颗炙热的心啊,总是被现实烧得疼痛不堪。
“你想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么?”暮雨问道。
沈三羊摇摇头,“不知道……”
“那你最好最好准备,我接下来的这些可能会有些让你接受不了。”
“姑娘请说,老夫愿闻其详!”
“好!不愧是条好汉子!”暮雨笑道。
“请!”
暮雨清了清嗓子,又端坐起来,觉得还不够正式又整理了一下衣裳,刚刚那撸起来的袖子也要拉下来先。
“我认为,既然四书五经行不通,那就教习一些技术类的东西给他们,这样更实用!”
“技术类?”
“对,例如稻谷的种植、还有鱼苗的养殖之类的。”
沈三羊皱了一下眉头,随后礼貌的开口道:“可是姑娘说的这些大家都会啊,这稻谷家家户户都有在种,这鱼苗也是啊!”
“那你想过大规模么?良田千亩,全是一片丰收之态!”暮雨起身说道。
沈三羊也立马起身,这也太震撼了吧!这哪里是农家小户敢想的事情?
“姑娘,首先这良田就有待商榷,更别说丰收了。”沈三羊有些犹豫说道。
“所以我让你培养啊!”暮雨扶额!
“这!我没有种植经验啊!”沈三羊担忧的说道。
两人皆是陷入了无语,现在是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了,谁眨眼睛谁就盏下风了!
最后是沈三羊按捺不住了,他开口道:“要不,我去种几年的田?”
“噗!你傻啊!沈三羊!”暮雨怒道。
“我怎么傻了,我没种过田怎么给人家传授经验?”沈三羊也来了劲,她可不愿意空讲,到时候更加的误人子弟!
“你觉得你一个人是全能的?”暮雨冷笑道。
“不敢不敢!”
“呵,量你也不敢!”
“你!”沈三羊有些呕气了……
“继续说正事!沈三羊。”
“好!”虽然也不知道这个姑娘为什么情绪一激动就要叫自己名字,可是自己还是忍不住的想听她接下来的言论。
“你想啊,你一个人教书多累,何不招几个仁人志士来同你一起呢?”
“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这年头大家都要忙活着家里那几块田哪里有空来理我啊!”沈三羊抱怨了道。
风轻轻的吹打着窗户,外面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两人此时正在水火不容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那是因为你不会利用资源!”
“哪里有资源?不成让我去偷人家荔枝买了筹钱请教书先生?”
暮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老天啊,快来收了这个蠢货吧!
“不是么?我说大小姐,你们这些有钱人真是不知道民生疾苦啊!”沈三羊干脆拍桌说道。
暮雨也急了,她拿起了桌子上的那茶杯就要往下扔,沈三羊眼疾手快的握住了他的手,“这是我的古董茶杯,别动!”
“呵,还说没钱?”
“我……”
“我什么我,沈三羊你可真是后厉害的,这种两面三刀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沈三羊被骂懵了,他直接用手掌钳住了暮雨的下巴,开口道:“我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我有说你做什么了吗?”暮雨更是冷笑,她无畏的抬起了下巴,那眼神里尽是不屑于傲气。
沈三羊气愤的松开了她,“抱歉!”
“呵,一刀捅了人还要说道歉,你可真是虚伪!”
“你!好吧,你继续!”
暮雨拿起那杯子喝了一口水,她也不记得这杯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了……
“我刚刚说到哪里了?”暮雨问道。
沈三羊拍桌,“你说呢!”
“我忘了……”
“说到了资源啊大小姐!”
暮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资源,嗯,没错。”
“继续吧。”
“我说沈三羊你蠢啊,自己没钱不会拉拢关系么?那县太爷我就不信他手里一点资金也没有?”
沈三羊有些激动,他最不屑就是和这些人打交道了,那满桌子的阿谀奉承可要恶心到自己了。
“恕我无能,我是真不想去。”沈三羊有些无奈的笑道。
“那你就忍心自己教出来的孩子是个无用之人?”
“你不懂,这里情况不一样……”
沈三羊转而背向了暮雨,他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那心情慢慢的平复下来了。
“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情况,我只知道,有些东西你放不下脸面就真的得不到。”暮雨淡淡的说道。
“姑娘,老夫年轻的时候就发誓不和当官的打交道,过去是,现在也是!”沈三羊叹道。
暮雨不时得看向了他孤寂的背影,好像他心里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心酸往事一样。
“我知道你抗拒这些权势,我又何尝不是呢?”暮雨愣了半晌才说道。
沈三羊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你一个衣食无忧的大家闺秀怎么也会惧怕这种东西?”
“我可不是不怕,我只是厌倦!”
“也罢,道不同不相为谋!”沈三羊说道。
“你以为活在权势里就容易么?”暮雨问道。
“好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困苦生活。”沈三羊笑道。
那笑容好像再说,你不曾体会过官府的赋税有多重,也就不会理解到烈日炎炎里的辛酸了。
“我只知道被人推下万丈悬崖还能活着更不容易。”暮雨冷笑道。
沈三羊吃惊的打量着她,看她体态丰盈的样子不像是曾经受过重伤的呢!
“说了你可能不信,我半个月前坠崖,还好老天眷顾这才保住了小命的。”
“姑娘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沈三羊笑道。
“呵,若是被你知道我是怎么坠崖的你怕是会更加同情我!”
暮雨也是无奈啊,为了骗你这大叔我可是要打感情牌里那张最能撩拨人心的了。
“还希望姑娘能坦然说出来。”沈三羊笑道。
“我那亲表妹设计买凶杀我!”
沈三羊明显被震惊到了,这些只在听闻里知道的事情居然会真实的发生在这个小姑娘身上!
“那姑娘现在身体如何了?”沈三羊热切的问道。
只见他的眼神从听到坠崖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没离开过暮雨,他心里也不希望这个姑娘有事的。
毕竟她是自己见过的最有勇有谋的女子,撒娇时候那浅浅的梨窝又是那么的纯良无害。
“姑奶奶我大吉大利的,这富贵相能给她得逞么?”
沈三羊笑了,居然还这么乐观,要是别的姑娘早就哭诉起来了。
不过沈三羊知道这个女子并不是这样的人,她有自己的观点和立场,当然了,一不小心就容易拍桌骂人,这王者气质也不知道何人才能稳得住她。
“姑娘,既然你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态,那这份找资源的事情就交给你吧。”沈三羊适时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