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敏伸出去的手微微颤抖，她不敢看，可是她必须看，如果伟民哥只是出国了，那得知事情的经过之后，她只是觉得对不起他。
不过如果伟民哥九年前就死去了，那就不一样了，而且这件事还和丈夫有关。
“不要看。”张文凯激动地站起来，一把推开秦敏，让她猛地坐在了沙发上，趁着这个机会，张文凯一把把秦老手中的照片抢了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当摆设的警卫员动了，他不知何时来到了张文凯身后，把他的双手往后一锁，将他控制住。
“放开我，放开我。”张文凯有些疯狂的扭动着身体，想要打后面的人，可是他怎么是当兵的对手，尤其对方还是专门保护首长的兵。
照片掉落在了地上，一张张散开。
张文凯挣扎着想要上前将照片捡起来，可是身后的人跟棵树一样，根本撼不动，以他的角度，只能模糊的看到照片上的画面，看到离着自己近的一张，是他装尸体的画面，张文凯的心瞬间凉了。
完了，照片是真的，他们真的找到证据了，不是吓唬他，这一刻，他反而出奇的冷静，也不再挣扎。
秦敏看着丈夫的表情，在看了看地上的照片，她的心止不住的发凉。
她给自己鼓气，弯腰想去捡地上的照片，当看到手所触及的一张，上面是张文凯背影，他拿着何伟民的头颅，最让人觉得恐怖的是，那一双留着血泪的，空洞的眼眶。
“啊。”秦敏吓得一缩手，紧紧地靠在沙发上，将自己抱成一团。
秦老不忍的走过来，搂着姑娘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张理跃蹲下来，将照片捡起来，看到里面的内容，他都觉得心惊胆战，这都是侄子文凯干的吗？他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而且还有些丧心病狂。
他将照片交给弟弟，让他看看，他的儿子都干了什么。
张理弘看着一张张照片，心里非常震惊，儿子怎么会把人杀了，还分尸，这真的是他的儿子吗？
客厅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秦老见姑娘情绪稳了一些，扭头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张文凯。
“伟民说他的尸体不全，无法投胎，你把他的眼睛还给他，让他去投胎吧。”
一句话，全屋子的人都看向秦老，什么意思？
“看我干什么？伟民的尸体打捞上来之后，他就托梦给我，因为缺少眼睛，所以没办法投胎，他让我跟张文凯把眼睛要回来。”秦老不介意把话说得详细一些。
“托，托梦？”秦敏紧张的抓着父亲的手，“伟民哥还没有去投胎吗？”
“他那种情况，投胎的话，也只能做个瞎子，所以想找回眼睛。小敏，伟民从没做错过什么事？也没有做对不起咱们的事？相反，是咱们一家欠他们的，你就帮帮他吧。”秦老目光中带着请求的看向闺女。
秦敏虽然爱张文凯，可是她有最起码的善恶之分，有良知，尤其何伟民的父亲是为了救她的父亲才牺牲的。
后来又因为她，而被自己的丈夫害死，说起来，真的是他们欠何伟民的。
想明白一切，秦敏压下心中的惧意，从沙发上站起来，来到丈夫身边，蹲下来与他平视，轻声喊道“文凯。”
张文凯抬起头，看向愁眉不展的妻子，对她温柔的一笑。
“文凯，伟民哥的父亲是为了救我的父亲而牺牲的，我和他一起长大，把他当成亲哥哥一样对待，现在他又因为你跟我落得个身死的下场，说起来，我们欠他的，这一辈子都还不完。”
随着秦敏的诉说，本来还温柔以对的人，突然睁大了眼睛，露出略显狰狞的面容，冲着妻子吼着，“秦敏，你是在替姓何的那个小子说好话吗？他处处跟我作对，还说我配不上你，他明明就是觊觎你，你是我的。”
“你冷静点，不管怎么样？伟民哥已经不在了，我们让他安心的去投胎好不好？”秦敏被丈夫的样子吓了一跳，但是还是温柔的劝说他。
“哈哈，想投胎，他不是死不瞑目吗？不是说死了都要看着我吗？他看啊，以为我怕他不成。”张文凯精神又有些不对付，他晃动身体着，想要站起来。
身后的警卫员手上一用力，将人按在了地上，让他老老实实的跪着。
“那个蠢货，他活着我都不怕他，更不要说一个死人了，我要让他死了都不得安生，哈哈。”张文凯突然张狂的大笑。
挣扎的时候，脖子上戴着的一个项链从衣领里露了出来。
“文凯不要这样？你冷静一点好不好。”秦敏从没见过丈夫如此疯癫的模样，心里害怕，又心疼，抬手想去摸摸他的脸，给他安慰。
秦老一把拉住闺女的胳膊，将她扯了起来，“他这个样子，小心伤到你。”
“爸，文凯怎么会变成这样？”秦敏泪眼蒙蒙的望着父亲，不明白往日温柔善良的丈夫，怎么会变的这么疯狂，就跟换了一个人。
“傻姑娘，这才是张文凯原本的样子，他平时面对大家那幅彬彬有礼的模样都是装的，虚伪至极。”
秦敏摇头，看着面目狰狞，哈哈大笑的丈夫，怎么也不相信，他以往的谦和都是装的。
“你去把离婚协议书签了，东西拿到后，咱们就回家去。”秦老不想在说什么，还是让她自己去想明白吧。
跟姑娘说完话，秦老来到张文凯跟前，“把东西给我吧”。
张文凯看着眼前出现的一双脚，慢慢恢复了冷静，他仰着头，看着威严冷漠的岳父，一扯嘴角，“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秦老也不废话，跟这种人已经懒得去说什么。
张文凯低头看了一眼脖子上挂着的项链，露出诡异的笑容。
“哎呀，被发现了呢。”他的语气居然显得很轻快，只是笑容非常的瘆人。
他脖子上的项链是一条红色的链子，吊坠的位置是一个银色的小盒子，大概有一把小锁那么大，只不过盒子是封死的。
随着他身体的摇晃，吊坠不停的晃动。
秦老眯着眼睛看着项链，“眼睛是不是在里面？”
听了秦老的问话，张理跃三人一惊，不是吧，他居然将眼睛随身携带着。
尤其是秦敏，她惊恐的看着那个小盒子，她之前想给他换个项链，他不同意，说这是从庙里求来的，保平安。
甚至，每次床上做夫妻之间的事，他都要带着项链，如果里面真的装着何伟民的眼睛？她打了个冷颤，突然觉得好冷，觉得丈夫好陌生，陌生的她都好像从来不认识一般。
而张文凯则嘿嘿一笑，“没错，就在里面，我就要他看着，看着我和小敏是怎么恩爱的，让他看着我一步步高升，他不是诅咒我吗？我就让他死也不安生。嘿嘿。”
“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伟民，那种情况下，送他离开不行吗？你没想过事情败漏你的一生就完了吗？”秦老不解。
“为什么？因为他看不起我。他一个没人要的孤儿凭什么说我配不上小敏，凭什么说我人品有问题，他凭什么说宁愿自己娶了小敏也不会让我娶她？他算个什么东西，我想弄死他，让他身败名裂轻而易举。”张文凯猛地抬头看向秦老，眼中布满了血丝，整个人又有一些疯狂了。
“哎，小敏，你听到了吧，他亲口承认杀人了，签字跟我回家吧。”秦老叹了口气，转身看向闺女。
秦敏看向父亲，又看向张文凯，拿起桌子上的笔和文件。
看到妻子拿起了笔，张文凯扭着身体想要上前，可是却动弹不得，只好冲着他大声喊着，“小敏，媳妇，你不要离开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爱你啊，我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别人。”
秦敏看着丈夫，流下了眼泪，她微微摇头，轻笑了一声，“文凯，我不否认你爱我，但是你更爱的，更在乎的还是你自己，你如果真的把我看得很重要，你就不会在最后把伟民哥杀了，让我自责内疚一辈子。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在乎这个家，你不会把那个项链一直带着，满足你变态的惩罚欲。”
“即使我再爱你，我也没办法，在发生了这一切之后，还和你一起过日子，我对不起我爸，对不起雯雯，更对不起的是被你杀害的伟民哥。”
说完，秦敏深吸口气，不在犹豫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将文件扔在了桌子上，回房间收拾东西，她要跟着父亲离开。
张文凯看到她决绝的身影，心如坠谷底，小敏真的签字了，“小敏，我错了，你给我个机会吧，我知道错了，看在多年的情分上，看在雯雯的情分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回应他的是，秦敏决然的关门声。
“我那么跟你说，就是小敏不签字，我也不会保你。”秦老看着他那副痴情模样，觉得膈应，来了那么一句话。
额？张文凯怎么还挣扎的身体忽然顿住，他惊愕的看向岳父，摇头，“爸，我没那个意思，我是真的离不开小敏。”
秦老将离婚协议书拿起来，放进公文袋，理都不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