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拿回去!”曹妈妈把银行卡塞回曹一方手里:“我们要你的钱干嘛?”
曹一方往回推,笑道:“帮我存着呀。”
曹妈妈噗哧一声,然后抹了把眼睛,把卡用力拿过来,再塞回曹一方兜里:“你长大了,可以自己管钱了,我们没用,没什么可以帮你的,但我们不拖后腿。”
“怎么了妈,你不是守财奴么?”曹一方皱眉道:“而且现在我有钱,我有四百多万呢。”
“这么多呀?!”曹妈妈先是一喜,接着又愁绪上眉,满脸心疼的用力捏了捏曹一方的脸皮:“工作累坏了吧?听说拍戏的时候,睡觉都睡不好,你看看,你脸都瘪进去了,还有黑眼圈……怎么瘦了这么多?”
说着,用力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把,脸色稍缓:“屁股还挺肥的……”
曹一方郁闷:“那叫结实。”开玩笑,深蹲白练的啊?!
又是快半年没回家了,陪老妈聊了很久,但这次牛逼没能吹起来,曹一方努力表现得轻松自如,但他妈却一直各种担心和忧虑:“你是艺人,公众人物,有很多人喜欢你,就肯定也有很多人骂你,骂你的话别往心里去,知道吗?”
“那都正常,我脸皮比脚皮还厚,不在意的。”
“有时候如果实在心情不好,一定要打电话给我,聊聊就舒坦了。”
“我真没事!”
曹一方觉得不对,他先前没细想,但是自己老妈哪里是容易哭哭啼啼的弱女子,而且怎么老盯着自己心理健康问题,他反问:“你是不是老看我的相关新闻?”
“那肯定看啊!”曹妈妈顿了顿,皱眉道:“有些网民的评论说的真难听。”
曹一方哎哟了一声:“有些记者捕风捉影,怎么有爆点怎么写,我都不会当真,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喷子就更别提了,厕所里的蛆,自己见不得光,只能在网上喷屎,恶心别人满足自己,你别看就行。”
“嗯,以后少看。”
因为林丞那事,曹一方最近的曝光度不低,新闻倒还好,大多都比较客观中立,舆论是没节操的颠来倒去,如今也站在他这一边较多,他自己偶尔会去看,有那么几天,心情也被搞的很差,但后来在何冉冉开完记者会之后,风向逆转,支持的人多了,也就不怎么难受了。
顺着这思路一转,曹一方忽然想到,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毫无隐私性可言,立刻问道:“之前你们说有粉丝来骚扰,后来还有人来吗?”
曹妈妈支支吾吾的不说,顾左右而言他:“我给你爸打个电话,晚上我们出去吃。”
“为什么不去奶奶那吃饭?”曹一方敏感道。
“哎哟,别老让你奶奶做饭了,毕竟年纪大了!”曹妈妈道。
“爷爷奶奶身体没事吧?”曹一方赶紧问道。
曹妈妈楞了一下:“没事,都挺好的。”
曹一方站了起来:“我去看看他们。”
“哎!等会儿呀!”曹妈妈赶紧拉他:“晚点再去,现在奶奶睡午觉呢……”
曹一方跟贾潮各自弄了辆共享单车,这个城镇很小,他们从宠物店骑到爷爷家附近,也不过就十分钟光景,贾潮一路上叨叨嘴巴没个停歇。
“郊区就是郊区啊,和市区的节奏完全不一样,感觉时间都过得特别慢……”
“不过空气确实不错!”
“我看这边好多店铺都不开张啊……开张的也半死不活的样子,老板都懒洋洋的躺在树荫底下,不做生意啊?”
“也难怪,这地方经济不怎么发展,人都软趴趴的,跟没了骨头似的。”
爷爷的两层小楼在这条弄堂的尽头,尽头有一堵白墙,挡住了通往公园的路。
那里站着个秃顶的老头,白背心黑裤衩,撑着腰看墙,背对着他们,旁边还放着个小桶。
曹一方看清了那背影,远远的就刹车了,下来推行,本想喊一嗓子,但怕突然一声吓到他,干脆过去再招呼。贾潮也有样学样,他问:“到啦?”
“嗯。”
走到近前,老爷子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清了来人后,老脸皱纹顿时舒展:“呵,是我孙子回来啦?”
曹一方笑着走过去:“你就不能叫我名字吗?感觉像在骂人。”
贾潮上前,敬了个礼:“老爷子好!”
曹爷爷看了看贾潮,也眯起了眼:“这个小伙子……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贾潮一脸委屈,使劲把眼睛睁开了些。
“这是我助理,小潮。”曹一方介绍道,正要再开他几句玩笑,可走到近前,他终于看到那堵墙上的字了。
那是用红油漆写的字,字歪歪扭扭,写了两行。
无论如何,曹一方打女人就是败类,渣男,永远都洗不干净,祝你们全家死光!
贾潮也看到了,但他不了解情况,本想默不作声,但眼睛一转,觉得这是个表忠心的机会,当即开口:“曹老板,你别生气,总有些下三滥的……”
曹一方反手在他腹部锤了一下,贾潮痛呼一声,捂着肚子不吱声了。
看着这面墙,曹一方的笑容隐去,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对爷爷说道:“我帮你一起擦。”
走上前去,却忽然被曹爷爷推开,曹一方不明就里,只见老爷子浓眉一皱:“谁要擦了?”
“那这……”曹一方低头看地上的水桶,结果细一看,发现那不是水桶,也是一桶红油漆。
“这是干嘛?”他问。
“练练书法。”曹爷爷低头,捡起一把刷子,蘸了油漆,挺直胸膛,往那两行字右侧泼墨挥毫起来。
顷刻间,两个大字落成,龙飞凤舞,硬字带骨。
已阅。
就这两个字,嘎嘣硬。
曹一方再看向自己爷爷,只见老爷子撑着腰杆,背挺得比他还直,得意洋洋的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墨宝,嘿嘿一笑:“写得比那两行字好看吧?”
曹一方楞了许久,竖起大拇指:“不可同日而语。”
曹爷爷顶着大太阳,脑门铮亮,他今天没戴眼镜,眼纹苍老,可眼神清朗,声若洪钟喊了一声:“收工!孙子,帮我拎进来!”
曹一方看了看那行字,又看了看老爷子,疑惑道:“这是不打算擦了?”
“为什么要擦?”
“……影响不好。”
“不擦!”
曹一方低头下腰,把那油漆桶拎了起来,贾潮伸手来接,就顺势递给了他。
又看了眼墙上的字,曹一方眼神阴鸷。
曹爷爷负手大步走到了院子里,曹一方他们跟在后头,贾潮小声道:“你爷爷像个老兵。”
曹一方第一次发现一个老头子也能这么帅气。
曹爷爷不是兵,但战斗了半辈子,骨子里的硬气是不会变的。
对于老爷子的成就,曹一方没办法评判,因为曾经他是个法官、律师,也做过教师,学生教了不少,有出息的自然也不少,办过挺多案子,但他不收礼,不受贿,难以在官场容身,不同流合污,也就失去了做事的机会。
很多人觉得,一个好官应该学会同流,然后腾出手来做好事,一边收钱,一边办事,有底线就行。
但地球上总有些死脑筋。
当天晚上,全家一起吃饭,爷爷耿直,有话就说,曹一方这才知道,前段时间家里人也饱受骚扰,有的是曹一方的粉丝,有的是……不知来处的人,那段时间曹一方正好在风口浪尖。
因为林丞其实没什么粉丝,那些可能是见义勇为的英雄,为林丞鸣不平,顺手砸个玻璃,墙上涂鸦点咒语,有人被老妈逮到,双方骂了半宿。
曹氏一族,满门刚烈,爷爷和老妈两人用不同语境但同样大的嗓门,骂退了不少来人。
曹一方想明白了,自己的事先不急,帮家里人赶紧换个环境,才是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