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豪饮一石酒的恩师在侧,刘备何醉之有?
三十度的翠玉琼浆,多数官员沾杯即倒。见堪称酒雄的刘御史又开始了他的表演,刘备这便将酒宴托恩师主持。起身离席,返回中庭。
尚有一丝清醒意识的宾客,急忙起身相送。
待刘备离去。堂中更加欢闹。尤其是归于刘备此列的众多好友,袁绍、袁术、曹操、董重、曹冲、赵延等人,皆交头接耳,低声嘿笑。所说,自与刘备的洞房花烛有关。与刘备同去过金水汤馆沐浴香薰的袁术,偷眼看过左右,这便让五官中郎将董重附耳上来。
董重嘿声一笑,这便附耳倾听。
不等好友袁术说完,这便猛地瞪大眼睛。再张嘴,已口涎横流。
“果真如此?”便又不死心的问道。
袁术似仍在回忆往昔,脸上皆是敬色:“不信,你且去问孟德。”
董重猛地吞了口口水。左思右想,这便咬牙端杯,晃晃悠悠向曹操走去。
曹操见五官中郎将端杯来敬,急忙起身相迎。两人对饮后,董重这便执其手,悄声问道:“敢问孟德,君侯果真能……悬钟后顾?”
曹操一愣。跟着龇牙一笑:“然也!”
“嘶——”董重倒吸一口凉气。
曹操神色悠悠,亦颇向往之:“从那时起。我等便觉得,玄德说什么都是对的。”
下意识的摸了摸头顶,最近将将梳理好的发冠,董重连连点头:“孟德…言之有理!”
前堂议论,已入中庭的刘备又如何能知。
吸取先前醉酒,被抬去面圣的教训。酒宴上刘备矜持得很。沾唇即止,并未多饮。
迎亲、婚仪、再到宴饮。一整套仪程走下来,身心俱疲。登楼时,脚步虚浮。临窗仰望,已是月满中天。洛阳城重楼叠翠,繁华盛景。奈何大限已至,繁华难续。甩头驱散忧思,这便稳步登临二楼。见刘备走上平座,史涣上前行礼后,这便领绣衣吏尽数退下。又撤去了楼梯。
待明日再将楼梯搬回。
如此。只需散布四周,便可保中庭无忧。前堂自有恩师、义弟、两位主簿、府曹、家将,还有一众豪侠门客照顾。无需史涣担心。
刘备整理衣冠,轻轻扣门。
御赐采女问过,这便放君侯入内。
脱鞋更衣,拾阶而上。便有采女为刘备推开寝室的直棂移门。汉式内室,多是移门。直棂形,从汉到唐皆是门窗格心的主要棂花。镂空的部分,用丝绸封挡。丝绸的薄厚,可根据个人喜好及透光需要。
材质因人而异。不必拘泥。
比如刘备为私密和隔音,便弃用布帛,而选用昂贵的青琉璃封闭。兼顾透光与隔音。
话说,七位小姐姐已暗中准备多时。礼成后,被刘备送入寝室,这便开始布置。所以说。悬在移门后的皮帐,刘备也是初见。伸手一摸,正是厚厚的胡帐。
七位小姐姐竟将游牧民族的大帐篷,搭在了汉式寝室之中。果然别出心裁。
走近数步,掀开皮帐又见锦帐。皆是用上等蜀锦拼合而成。再行数步,掀锦帐又见纱帐。轻纱帐内,‘七枝雁鱼灯’堆光如昼。七位小姐姐,人影婆娑,玉色朦胧。
刘备轻轻上前,只手掀开。顿时倦意全无。
七位小姐姐,身裹素纱,围拢成圈。群芳吐蕊,争妍竞艳。体态玲珑,若隐若现,直令人血脉喷张。
素纱襌衣,有曲裾、直裾之分。
少有白色,皆是与肤色相近的裸色。这与同为素纱织成的白色中单,大为不同。此乃夫妻间情趣私密之物。
距后世测量,若除去袖口和领口较重的边缘,重量只有二十五克。折叠后可入火柴盒中。虽轻如无物,却极为细密。其织造的‘经密度’每厘米为六十根丝,‘纬密度’每厘米高达五十根……
后经小姐姐们亲手改良。除袖口衣领,用丝线绣花以锁边。再分拆成长褠(gōu)、上襌、短裈、足衣……
平日只做贴身穿着,实不可向外人道哉。
直到大婚之夜,方才向夫君吐露芳菲。
刘备落座七人正中。这才发觉,身下已铺上极品寝垫。寝垫上,还垫着数层洁白的细绢。
刘备华服已除,亦只穿中单。器宇轩昂,狰狞毕露。如何还能遮掩。
对面慕容嫣发如流火,眸生溢彩。凝视刘备,柔声开口:“今夜之后,小弟为夫,姐姐为妾。我七人打小来投,寒暑易节,已满十载。然,少时所学,皆未相忘。只是十年间从未习练,不知还剩多少。任凭小弟予取予求。今夜之后,记得便记得,记不得,便再也记不得。”
这还了得!
言下之意。满级房中术未能固化。能解锁多少,全看今夜了是吗?!
事关后半身,不对,是事关后半生之人伦纲常,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刘备目光如炬,万丈豪情。围绕七位小姐姐周身,上上下下细细打量。
俗话说。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
正所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与绾姐姐目光一碰。刘备顿时心安。
这便稳稳上前,颤抖着双唇,轻轻贴了上去……
明月忽变血月。
倚窗眺望的甯姐姐,下意识的眨了眨眼。血色尽褪,明月当空。辅汉将军府,只与马市一墙之隔。府中喧闹隐隐入耳。就在刚才,心湖仿被投进了颗石子,一时竟骤生波澜。
心头一紧,睫毛微颤。一滴珠泪,这便无声滑落。
总听人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得知刘备终要迎娶七色婢。这便连天加夜,亲手缝制一套新衣。刘备穿裹着它,如同自己的心也裹着他一样。
洛阳繁华无限。远超楼桑刘备老宅。
然而,能让她感觉温暖如家,却只有那栋老宅。
想着此时七位美艳不可方物的胡女,多半已难幸免。甯姐姐忽撇了撇嘴角。那晚,他挑灯一头撞进来。若我弓弩一时失手,一了百了。何来如此多的牵肠挂肚,无限烦恼。
呸呸呸!
这便急忙跪地,迎着一轮皓月,口中喃喃有词:“黄天在上,切莫听小女子一时胡言。且保佑他长命百岁,多子多福……才好。”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