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槐以前也是个好槐的。
但是这两次找对象的事儿,叫她看透了现实——不能吃饱,才有机会骗回来一个对象。而有了对象,却还是吃不饱。
这多残酷啊!
她简直不能想象一顿饭只吃一碗的感觉,那得多惨无人道啊!
因此,这次换个品种相亲,对方的财力她也得考证考证——要晓得,不够有钱的话,她岂不是还得饿着?
这是万万不能的。
基于这种心理,对于陈爱民所说的这棵树,阿槐大人就迅速冷静了下来。
没得个官方承认的地皮……唉。
不过没关系,阿槐大人有,对方如果真拥有两条河的话,那也是可以的。
最起码,她现在对河鱼虾蟹还是很满意的,还没有吃腻——
不过话说,她到目前为止,也还没有吃腻什么。
在不大的脑子里转了许多深奥的想法,她终于在此刻精神了起来——
“所谓优秀的对象,不就是说的我吗?”
她矜持的点头:“去安排吧,我相个亲。”
陈爱民:……
陈爱民突然卡壳了。
“那个啥……阿槐大人,”他支支吾吾的说道:“那棵大榕树,是永州旁边的一个小县城的文物树,虽然开了灵智,但是并不会化形,也不能把根拔起来到处跑……”
何槐渐渐瞪大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相亲还得我往外地跑?”
声音里的不可置信渐渐酝酿成怒气——眼看着她即将爆发,陈爱民连忙劝道:“阿槐大人,阿槐大人你听我说啊——”
他轻声细语,把从小老太那里听来的话拼拼凑凑,就说了这许多——
“我知道,叫咱们女孩去主动相亲一个男的,这样听起来有点太上赶着了,但是您想想,人家是棵文物树呢,而且还有两条河……长的又胖叶子又绿,这个很配得上你啊……”
话音未落,眼前就出现一只小拳头,一下子砸到了他的鼻头——
“唔——”
陈爱民只觉一股子酸涩感直冲天灵盖,然后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化作两行眼泪扑簌簌涌出落下,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然而,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劈头盖脸的一顿打,可叫陈爱民唉唉叫着,吃尽了苦头。
何槐好生气:
“说,你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还想让我去那么远的地方相亲,它一棵榕树没得地皮,还不会化形,肯定也没有钱……你是想让我花钱没人报销吗?想得美!”
“再说了,文物树怎么啦!我也是文物啊!我还有地呢!我还有钱有龙虾呢!”
何槐气哼哼的说完,然后回想一下,突然觉得不太对——
“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何槐可是看了不少电视剧的,刚才陈爱民那话,什么女的主动啊怎么的,格局太小,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
她神色一整:“你最近跟哪个老太太谈恋爱呢?”
陈爱民之前谈的那个老太太她见过,最喜欢盘家电,并不怎么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陈爱民支支吾吾:“就……就也是个熟鬼……”
何槐越来越怀疑了。
就在这时,界门那里又伸出一个鬼头来,左右打量着,等到瞅到陈爱民,立刻就整个鬼一起出来了!
“老陈啊,我可找到你了——”
何槐一瞅——唉?这个不是好久都没见到的饿死鬼张巧妹吗?
张巧妹作为一个饿死鬼,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去自助餐厅,她在帝都有几家自助餐厅常驻地,常在人多的时候偷偷吸两口——当然,作为一个穷苦老太太,瞅着许多人拿东西吃不完,小老太太也曾叉着腰替店家骂过几回——
可惜的是,这种杜绝浪费的好事,尽管是她作孽一生中难得出现的好事,可是当事人作为一只鬼,不管骂的再激烈,店老板和来往顾客都并不领情。
毕竟,谁知道身边还有鬼呀!
“你怎么在这里?”
何槐皱起了眉头。
阿槐大人掐指一算,这些事并不简单——因为,陈爱民一直都在忙搬家,而饿死鬼张巧妹作孽太多,首先要在扫盲班里享受鬼音灌脑,学会三千个字后,再进行地狱三层考霸九天酷刑……
咳,总之,地府尊重每一位鬼权,自十八层地狱取缔之后,轻易不会进行肉体折磨。
当然了,万鬼联名要求重现十八层地狱,只求不要让他们接受文化折磨这种事……阿槐大人就不用知道了。
总之,扫盲班的鬼并不限制行动,可是一旦进去,肯定是没有精力这样在人间乱窜的——当然了,陈爱民这种,因为没有犯罪,也没有间接伤害别人,所以只用接受正常的知识补习就行了,这个就全凭自觉了。
而张巧妹的审判,上个月刚出来,她是不可能这个时候没事找陈爱民的啊,他们也没什么交集……(没办法,鬼太多了,生死薄服务器技术不行,总是卡死,所谓审判三个月,维修要半年,就是这个地府效率了。)
何槐的眼神在张巧妹和陈爱民之间来回游动。
张巧妹的声音越来越小,陈爱民的头越来越低。
她突然醒悟过来——
“好哇,我就是陈爱民怎么说的那些怪话,原来都是跟你学的,你这个饿死鬼,居然还敢宣传封建糟粕……”说到这里,她心虚了一下下,但很快又理直气壮了——
“说,那棵大榕树是不是给你们什么好处了?让你们骗我车票钱——去那么远的地方,坐火车要多少钱你知道吗?”
“硬座都要178!!!”
“不要脸!”
她把两个鬼揉做一坨,使劲儿从头打到尾巴骨,这才冷哼一声——
“你跟这个重男轻女的处对象,我回头就跟陈立冬说,你的新家电,先等着吧!”
刚好她想再找陈立冬拓展一下财路,结果对方白天忙凶杀案,晚上给他爹搬家电,阿槐大人忍了很久了——
一天天的没个通缉犯,她好久都没有挣这种不费脑子的钱了。
至于张巧妹……
阿槐大人打鬼,可从来不分男女老幼,只看心情。
此刻她被打的好惨,鬼魂都虚了许多,不由怂哭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那棵大榕树给的一点灵气,我还没拿到手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