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与谢容景、花柔柔等人,满头大汗地跑回海棠馆,只见人去楼空,一片狼藉。
空余下寒风吹开雕窗的呼啸声。
他们奔上楼,雅座雕门洞开,有粘稠血液从门槛底下溢出,缓慢流淌到苏酒脚边。
众人面面相觑。
小姑娘捂住心口,小心翼翼跨进门槛。
在看见门边站着的人时,瞳孔骤然缩小!
“舍长!”
她尖叫。
所有人都呆呆看着那青褐儒衫的少年。
他手扶门框,双眼的位置是两个血洞,身上被刺了无数刀,心脏更是被人一刀洞穿!
寒风卷起他的袖摆与袍裾,他脸上仍旧挂着笑,坦荡,磊落,不复昔日谦恭卑微。
谢容景凤眼复杂。
他瞥向地面,司独数的血液滴滴答答地落下,在地面蔓延开大片粘稠。
两个装满烤面筋的食盒倒在地上,涂过酱料的米黄面筋散落一地,沾染上了他的血液,早已凉透。
少年弯腰,拾起其中一串。
素来倔强固执的少年,眼底似是含了泪花,却面无表情地大口大口吃起这带血的面筋。
苏酒闭了闭眼,跟着捡起一串。
低头咬住面筋,吃着吃着,却有泪水潸然而落。
剩下十名少年,无言效仿。
花柔柔忽然哭出声儿,紧紧抱住苏酒,哭得肝肠寸断。
谢容景生生把眼泪憋回去,色若春晓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冷厉狰狞。
他掷掉空空如也的竹签,厉声道:
“此仇不共戴天,我谢容景不杀徐腾,誓不为人!!”
十二名金陵书院的少年,在青褐儒衫的舍长面前,肃然而立。
鹅毛大雪笼罩着整座金陵城。
一夜落雪,掩盖了游人来时的脚印。
隐在云雾后的明月,照不亮他们的归途。
苏酒回到明德院,正是黑漆漆的黎明。
她提一盏灯,落两肩风雪,于黑暗中而来。
少女泪痕斑驳,润黑清澈的鹿眼,透着深不见底的幽邃。
她失魂落魄地走到台阶下。
萧廷琛拥着狐裘,捧一盏热茶,语气不善,“跟谢二去哪儿鬼混了?都有哪些人?怎的这个时辰才回来?”
苏酒面无表情。
她默立良久,忽然掉头往后院池塘奔去。
萧廷琛眉目凛冽。
他跟上,很快瞧见那个小小的女孩儿,扔掉灯笼蹲在池塘边,用双手在雪地里拼命刨土。
“你在做什么?”
他冷声。
苏酒并不搭理他,拼命地用细弱手指,妄图刨开那被冻得冷硬的泥土。
十根指尖很快被磨破,鲜血渗出,染红了白雪。
萧廷琛在她身边蹲下,紧握住她的细腕,“我问你,你在干什么?!”
苏酒用尽吃奶的力气挣开他,也不回答,只使劲儿在土地里刨挖。
一颗颗泪水连绵不断地掉落进冻土里,可见她究竟有多么崩溃绝望。
“操!”
萧廷琛无端烦躁,起身踹了踹积雪,大约觉着使不上力,于是忽然从背后踹了苏酒一脚!
小姑娘猝不及防,骤然栽倒在雪地里,啃了一嘴雪!
她干脆趴在雪地里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