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往里闯,身后的人自然也都跟上,而陈文雄哪里能让他们迈进陈府一步,带着众人跟他们推搡了起来,而原本夏侯纠留在陈府周围的那些士兵跟陈府的武士见他们这样,也都涌了过来,一时间,陈府门口两帮人相互对峙,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
就在这时,只听陈比日一声震喝——
“夏侯纠,你要犯上作乱吗?!”
虽然夏侯纠这个时候的脑子已经有些发热,毕竟是对自己居然会离开陈府,让李无裕落到陈比日手里这件事而悔恨不已,可是,听到“犯上作乱”这几个字,还是像沉重的大石一样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头顶。
连同他身后的那些士兵都有些僵住了。
他们自然是要听夏侯纠的话,可是,对于现在的情况,他们也并不明白。
如果,如果夏侯纠真的是要造反,如果他们真的稀里糊涂的跟着夏侯纠造反,那他们的结果会是如何?
若造反成功,就不说了。
若失败,那他们这里的人,岂不是全都是人头落地,更要累及亲族?
想到这里,这些人的动作也有些迟缓了起来。
夏侯纠眼看着众人被喝住了,而自己的心里也有些打鼓,立刻高声说道:“陈比日,你不要血口喷人,本将军只是要见陛下,你这样堵着门不让本将军进去,你有何企图?”
陈比日道:“老夫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陛下正在休息,此刻不能见人,更不能有人去打扰陛下。反倒是你,大将军,如今陛下在里面休养身体,而你居然敢带着人硬闯,你如此目无君上,不是造反又是什么?!”
“你——”
他一口一个造反,不仅喝止了夏侯纠,连夏侯纠带来的人也都人心惶惶起来。
这时,阮文同上前一步,凑到夏侯纠耳边道:“大将军,先退吧。”
夏侯纠拧着眉头看向他,刚刚,明明也是他催促他们赶紧过来的,可刚到了门口,又让他们退,夏侯纠心里自然不甘心,可前方的路又实在被堵死了,而他的确还没有跟陈比日彻底撕破脸,刀剑相向的必要。
阮文同轻声道:“大将军,先退再说。”
一边的范成功和潘世雄都有些不满,范成功一脚踏着门槛,几乎已经要跟陈文雄直接对上,可夏侯纠看了看里面的形势,又看了看周围,只能咬牙道:“先退。”
他这话一出,后面的人自然也都跟着退了。
陈比日站在大门中央,冷冷的看着他们,虽然这个时候,他藏在袖子里的手心中已经满是冷汗,但面上仍旧毫不改色,还慢条斯理的说道:“大将军,陛下的吩咐,大将军也千万不要怠慢。赶紧打点兵马,不能让炎国人的阴谋得逞啊。”
夏侯纠狠狠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翻身上马,带着人离开了陈府。
等到他们一走,陈比日立刻让人将大门关上,里面除了门栓之外,更是将大门抵上了两根粗壮的木柱,防止有人再撞门。
刚拐过一个弯,范成功就迫不及待的抱怨道:“大将军,我们为什么要退!?”
潘世雄也说道:“我们就这么退了,岂不是更给他们机会?”
夏侯纠脸色铁青,转头看向骑马跟在自己身边的军师阮文同,只见阮文同沉静的说道:“大将军,两位将军,在下刚刚让大家赶紧过来,就是想要趁着陈比日还没回过神,只要能进入陈府见到陛下,一切都好办。”
范成功不满的道:“他在又如何?”
阮文同道:“他刚刚那些话,难道你们没听到吗?”
“他虽然不像陈文雄、陈文枭那样在军中有些势力,可是,宰辅毕竟是宰辅,尤其陛下又在他的手上,他开口说话就是陛下的声音,也就是刚刚在下说过的——挟天子以令诸侯。”
“大将军刚刚若真的跟他们动手,闯了进去,那硬闯陛下的行辕,就是造反,这是说不过去的。况且,他在陡北镇经营已久,大将军要在这里动手,还真的占不了上风。”
夏侯纠拧着眉头没说话。
这个时候,他对自己之前居然贸然离开陈府这件事,悔得肠子都青了。
但这个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只说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听他说的,去攻打邕州?这岂不是如了他的意?”
潘世雄沉声说道:“这命令,到底是真是假?陛下不会真的要我们去攻打邕州吧?”
阮文同道:“肯定是假的。”
众人忙问道:“怎么说?”
阮文同道:“从刚刚大将军描述的陛下中毒的情况来看,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醒来,而且下达这样的命令;再说了,陛下的性子我们还不知道吗?军国大事从来都是交给大将军和陈比日裁夺的,他不可能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
夏侯纠咬牙道:“那,陈比日敢家传旨意?!”
阮文同道:“一来,陛下就是在跟炎国皇帝会面的时候中毒,他让大将军去攻打炎国,可以说成是为陛下报仇。只要两国开战,再无回头的路,陛下也不可能真的为了一个已经翻脸的炎国而去惩治为自己‘报仇’的当朝宰辅啊。”
夏侯纠道:“他好老谋深算啊。”
“若是这样,难道我们还真的非听他的不可了?”
阮文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围,道:“大将军,先回去再说。”
众人见他这样,怕是已经有了什么谋略,于是都急急的策马,很快便回到了李无裕下榻的行辕。
等到众人都进了屋子,阮文同让人将大门关上,园中前后也加派人手看着,夏侯纠不耐烦的说道:“你到底有什么点子,赶紧说!”
阮文同转头看着他,道:“大将军,你得赶紧派人去邕州。”
夏侯纠一愣,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还真的要本将军去攻打邕州?!”
阮文同摇头道:“不。”
“在下的意思是,大将军得赶紧让人,去跟炎国的皇帝通气。”
夏侯纠看着他:“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