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道:“不错,朕的儿子落到他的手里,而现在,他跟朕之间这一场大战已经是在所难免,这个时候,他应该立刻想办法让朕知道,甚至,直接派人过来威胁朕才对。”
南烟道:“可他没有,我们找不到成钧,也没有任何消息!”
祝烽点头:“你想过为什么吗?”
南烟沉默了许久,也是想了许久,终于,祝烽感觉到怀中这具瘦弱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她抬起头来看向祝烽,轻声道:“他,他不知道,他抓到的,是成钧?”
祝烽道:“不错!”
南烟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一点,倒是她没想到的,可是——
她有些不确定的道:“这可能吗?”
听见她这么问,祝烽想了想,说道:“咱们的儿子——那小子虽然胡闹,但不是个没脑子的,这一点,你应该知道的。”
南烟皱着眉头,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祝烽这话倒不是空穴来风,就像之前猜测祝烽如何诱使阿日斯兰将全部军队调出白虎城,她都没有想到的,成钧却轻轻松松就说出来了,好像有一些战斗智慧,并不是大人们教给他,而是从他出生开始就流淌在他的血液里,存在于他的身体里。
祝烽接着道:“他也知道,朕在跟倓国人打仗,若他被倓国人抓住了,你认为,他会老老实实承认自己是炎国的汉王殿下吗?”
“只要他自己不说,事情就好办。因为他是孤身一个人出去,身边一个随从都没有,就这么一个娃娃,谁又能把他往炎国的汉王殿下身上联想呢?”
“他不说,没人会知道。”
南烟深吸了一口气,道:“对,对的。”
祝烽接着说道:“所以这个时候,朕不让陈紫霄他们再派人去找了。”
“咱们这边派人出去,反倒让人生疑。阿日斯兰也不是个没脑子的,若发现罕东卫这边派出那么多人去找一个孩子,以他的心性,只怕就会开始怀疑成钧的身份。”
“所以现在,我们不能再动了。”
南烟只觉得周身发冷,蓦地打了个寒颤。
她这才明白,刚刚自己冲动之下差一点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幸好祝烽是冷静的,否则——简直不敢想象。
她抬头看向祝烽,轻声道:“皇上,妾,妾刚刚——”
她也不知该说什么,直接从祝烽怀里站起来,对着他跪了下去:“皇上,妾知罪了。”
她刚刚那么冲动,在皇帝面前简直已经没了敬畏,没了规矩,若祝烽真的要计较起来,砍头也是没话说的。
祝烽知道她回过神来了,只叹了口气,将她拉起来:“好了。”
南烟脸色苍白,满目愧疚:“妾刚刚实在是——”
“朕知道,”
祝烽将她搂在怀里,一只大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沉声说道:“朕知道你是念子心切,只是,将来不准再这样了。朕是你的夫君,可朕也是皇帝,再有下次,不管是为什么,朕都不会轻饶的。”
南烟眼圈发红,轻轻的应了一声。
祝烽到底也是心疼她,而且这个时候身为父母,也没有那么多其他的情绪值得他们再花力气去消化。
直到这个时候,南烟才感觉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好像松缓了一些,总算能让她呼吸,让她心跳,可是,这块大石头也并没有完全被搬走,毕竟,成钧如果已经被阿日斯兰抓住,那他还是身处险境,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所以,南烟仍旧有些发抖的望着祝烽:“皇上,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祝烽低头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跟之前一样,就好像,他根本没有出事一样。”
南烟的呼吸又是一颤。
她轻声道:“皇上的意思是,该备战还得备战,该打仗,还得打仗?”
祝烽道:“是。”
南烟的声音颤抖的更厉害,道:“那万一,万一——”
祝烽沉声道:“朕不是说过了吗,我们这边若是有什么异常,反倒会让阿日斯兰怀疑,所以,我们就得按部就班,该做什么还得做什么,只有这样,阿日斯兰才不会怀疑,成钧才能安全。”
南烟沉默了许久,深吸了一口气:“妾,明白了。”
看到她苍白的脸色,祝烽在心里也有些沉重。
他知道,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过分为难了,可现在,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如果小成钧能渡过这一劫,他一定要好好的收拾那小子,作为他让父母如此忧心的代价。
祝烽道:“你放心吧,朕一定会想办法,把那小子救出来的。”
南烟靠在他怀里,轻轻的点了点头。
祝烽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其实现在,朕最担心的,反倒不是他。”
“不是他?”
南烟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皇上还担心谁?”
祝烽道:“温别玉。”
南烟蓦地睁大眼睛,立刻回过神来。
对了,下面的人说,温别玉下午的时候在都尉府里到处寻找汉王,之后便去马厩牵马离开了罕东卫,显然是去找祝成钧去了,而祝烽派出的人回来,也同样没有找到他的下落。
南烟想了想,问道:“他现在,也被阿日斯兰抓了吗?”
祝烽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道:“他跟成钧一前一后,情况就很难说了。若是都抓了,也就罢了,两个人好歹还能有个照应;但若他还没有被抓,而陈紫霄派出去的人又没有找到他,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南烟刚问出这一句突然就反应过来,一下子从祝烽的怀里坐起身来,惊讶的说道:“皇上的意思是,他可能会一个人去救成钧?”
祝烽沉沉的出了一口气:“这就是朕最担心的一点。”
“他若真的要去——他的年纪还小,跟成钧两个人算在一起,也不过是两个没经过什么事的孩子,那情况就比较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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