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全都候在这个庭院的外面。
等了大半天,连恭都不敢出,一个个守得苦不堪言,最后在大半夜的时候,才看到许大将军从里面出来,只挥了挥手跟他们说:“皇上今天不召见各位了,你们都下去吧。”
这种先是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有些惋惜。
毕竟,皇帝陛下是很少会到他们这样的小县城来的,谁都希望能趁此机会在皇上面前露露脸。
所以,众人下去松快了一阵之后,各自啃了大半个馒头,等到填饱了肚子,又一一回到了这个庭院外,随便找了个地方歇着,以便皇帝召见的时候能随时进去。
一整晚,大家也只是囫囵的打了个盹儿。
甚至,县丞吕伯英连床都不躺,直挺挺的坐在椅子里。
生怕弄皱了自己的衣裳,万一等到皇帝召见的时候来不及整理,落个御前失仪。
就在众人这样小心翼翼的时候,一个小厮跑进来,轻轻推了一把吕伯英,他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皇上?皇上召见下官吗?”
那小厮也给吓了一跳。
周围的几个官员都被惊醒了过来,睁大眼睛看着周围:“皇上?皇上召见?”
“快快快!”
那小厮哭笑不得,说道:“各位大人,皇上没有召见各位,皇上他——出去了。”
“什么?”
吕伯英一听,惊愕的睁大了眼睛:“皇上出去了?去哪儿了?”
“往河边去了,说是,要去祭奠叶大人。”
“什么!?”
吕伯英一听,脸都白了。
虽然他们都知道,叶大人不仅官位高,更重要的是,他还是皇帝的心腹,是从小就在潜邸跟着皇帝的人,这样的人在自己的辖区出了事,而且还是死无全尸,他们肯定是倒了大霉了,只怕这一身官服都要给扒了下来。
但是,他们却没想到,皇帝竟然会亲自去祭奠叶诤。
皇帝亲自祭奠!
要知道,从古至今,皇帝只祭奠自己的先祖,或者在封禅的时候祭祀天地,什么时候见过皇帝祭奠其他的人,而且还是自己的臣子。
可是,皇帝陛下竟然亲自祭奠叶诤!?
这,只怕是后宫的妃子们都得不到的尊荣啊!
想到这里,几个官员吓得腿都在哆嗦,如今皇帝好不容易来了翠沧县,他们都一直等着到皇帝面前去请罪,却没想到,皇帝根本不见他们,如今又去祭奠叶诤,他们也没陪着。
这,怕不是要诛他们几个的九族了。
几个官员都瑟瑟发抖的围着吕伯英,问道:“吕大人,我们眼下该怎么办?”
吕伯英白着脸想了一会儿,说道:“还能怎么办,先赶紧去过服侍,只要能到皇上跟前说上话,总有咱们的一线生机啊。”
说完,便带着众人匆匆忙忙的出去。
一行人立刻坐着轿子出了城,紧赶慢赶的到了河边,这里早已经站满了皇帝身边的近卫,寻常的百姓也都被驱散,吕伯英带着一众官员下了轿子,对着拦在他们面前的侍卫说道:“本官是翠沧县县丞,还有这些,都是翠沧县的官员,我们都是来侍奉皇上的。”
那几个侍卫冷冷的说道:“皇上祭奠叶大人,已经吩咐了,闲杂人等不能靠近。几位,还是不要打扰了皇上。”
“不错,叶大人是皇上的心腹,皇上祭奠他,自然是不能让其他人在场的。”
“若是扰了皇上,谁都保不住你们!”
听到这话,几个官员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只能小心翼翼的退到一边,等待皇帝的祭典完毕,出来的时候能看上一眼。
而这时,站在河边专为这一场祭奠搭建的祭台上,将悼文点燃,放到火盆中,看着所有的文字都慢慢的被火焰吞噬,最终化作一堆灰烬,祝烽的脸色在阳光下显得更加苍白了几分。
他慢慢的举起一杯酒,洒入了河中。
河水潺潺,带着那一点清冽的美酒,流淌向了远方。
可是,祝烽的目光却并没有跟随河水流淌的方向,而是转过头来,看向了河流的上游。
阳光照在水面上,反射出粼粼波光。
看上去,安静又悠然。
可是,谁都知道,在这样的安静悠然之下,隐藏着不知多少的暗潮涌动,越是平静,危险越是靠近。
看着那闪烁的粼光,祝烽微微眯起了眼睛。
谁也不知道,同样闪烁的的眼睛,他的心思是什么。
这时,身后传来了南烟低沉的声音——
“皇上。”
在这个时候,也只有贵妃敢去靠近皇帝。
祝烽转过头来,南烟一眼就看到了他苍白的脸上,虽然神情还是淡漠,可只有这么近的距离下,才能看到他的眼睛又一次通红了。
南烟柔声说道:“皇上,若是叶诤在这里,也不想看到皇上为了他这样的。”
祝烽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道:“走吧。”
他牵过南烟的手,两个人走下了这个临时的祭台,但是,并没有按照之前来的路走回去,而是沿着河岸,往下游走。
看上去,像是在漫步。
许世风和黎不伤带着两边的人马,也都纷纷跟上。
原本在另一条路上等候着的吕伯英等人看着周围的人马都开始朝下游走,都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坐轿子了,急忙跟了上去,可是越走越发现事情不对。
他们竟然走回了昨天,皇帝陛下到来停靠的那个码头。
而龙船,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吕伯英这一下已经顾不上规矩,急忙提着衣裳就往前跑,其他几个官员不敢像他这样,只能焦急的站在原地,垫着脚尖往前看。
吕伯英上了码头,一眼就看到了许世风。
他满头大汗的冲到了许世风的面前,说道:“许大将军,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到这儿来了?”
许世风看了他一眼,道:“皇上已经祭奠了叶大人,现在,要去金陵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