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重要的是——
敌人是谁,他们弄清楚了吗?
听到南烟的这句话,祝烽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要跟朕说什么?”
南烟道:“妾记得,当年去到星罗湖,在皇陵观的时候,那位上善师曾经告诉过妾,关于星罗湖,关于天罡连环坞的来历。那是高皇帝建国之后,与他敌对的一股势力残留下来的人马,因为星罗湖特殊的地理环境,加上建国之初,国力不强,高皇帝需要应对内外许多的大事,所以,没有再进一步出兵歼灭他们,以至于,星罗湖成为了地图上都无法标注的一个神秘地域。”
祝烽道:“嗯。”
南烟道:“可是这些年来,他们几乎都没有动静。”
“上一次,皇上带着妾过去,也是因为阿日斯兰去了那里。若非如此,天罡连环坞的水匪也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的威胁。”
“嗯。”
“可为什么现在,他们反倒开始动作。”
“而且,按照许大将军信上所说,连江南的民乱,源头都在他们。”
“为什么当初他们不闹事,却在皇上登基,一切都已经稳定下来的时候,反倒开始闹事了?”
祝烽听到她说的这些话,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一只手放到桌上,像是无意识的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
安静了一会儿,他抬头看向南烟,说道:“你觉得,为什么?”
不知为什么,对上祝烽的眼神,听到他这么问的时候,南烟的心突然乱了一下。
她下意识的低下头去,避开了祝烽的目光。
“妾,妾不知道。”
祝烽看了她一会儿。
却也没有继续追问,好像刚刚那个问题,就只是他随口一问罢了。
他说道:“无妨,不知道,就去查。”
“查清楚了,就知道了。”
“朕要对星罗湖用兵,本来也需要先查证清楚,不管是跟谁打仗,怎么打仗,知己知彼才是战争胜利的前决条件。”
南烟迟疑了一下,又抬眼看向他:“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去?”
祝烽说道:“等京城这边的事情安置妥当,朕就出发。”
“太子已经长大了,自然还是让他监国。你的舅父,朕也更放心一点。”
“北边还需要再加派人马,免得倓国的人知道了我们这里的动向,又往长城壕调兵,好不容易夺回来的地方,不能再丢了。”
南烟静静的听着他的安排。
原以为,去了罕东卫之后,会有一段时间不必再离开京城,加上祝烽之前遇刺,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却没想到,突然又冒出了叶诤这件事,谁也没有办法阻止他。
而祝烽,倒是非常的清醒。
尽管愤怒,但他没有因为叶诤的死而失去理智,相反,在最初的碎心之痛之后,他反倒让自己更加冷静的处理一切。
也就意味着,这件事,是没有任何人能劝阻的。
他必定要为叶诤讨还这个公道。
听到他说完了一切,连日本国那边如果有消息传回来应该如何应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南烟始终没有在他的安排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于是,她轻声问道:“那,妾呢?”
祝烽停了一下,抬头看了她一眼。
南烟认真的说道:“皇上想过,带妾一起去吗”
祝烽看了她一会儿,说道:“你要跟朕一起去吗”
南烟立刻说道:“要!”
“不管有什么危险,妾都会跟在皇上的身边,一起去面对!”
听到这句话,祝烽的心里叹了口气。
他一直没有说关于南烟的安排,不是他没有安排。
而是他心里也明白,对南烟,不是“安排”两个字,就能安排得了的。
这么多年,不管多大的风雨,多大的困难,她都是跟自己在一起的,甚至,他自己也习惯了一转头就能看到这个看似柔弱,却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被击倒的小女子站在自己的身后。
只是——
祝烽沉默了一会儿,虽然知道不必说,却终究还是说道:“有危险。”
南烟道:“那正好。”
“妾跟皇上一起,就能分担。”
“若是皇上一个人,指不定又会不顾一切的冒险。有妾跟着,皇上至少还知道,得小心一些,不能冒险,要照顾妾!”
听到这种根本蛮不讲理的歪理,祝烽在心里苦笑了一声。
但,人,不就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牵挂和羁绊,才会不管人世间有多少磨难,多少苦难,仍然愿意坚持,愿意为某人停留。
祝烽长叹了一声,说道:“好吧。这一次,还是你伴驾随行。”
“时间不多,你把两个孩子都安顿好。顺妃已经不在了,后宫——”
南烟轻声说道:“心平已经长大了,妾倒也不担心她;成钧虽然还小,但身边的人都是得用的,妾也会把彤云留下来照顾他;至于后宫,宜妃妹妹比之前稳重多了,把事情交给她,妾也放心。”
祝烽道:“你就只带若水和听福去?不怕人太少了?”
南烟道:“皇上忘了,南边还有一个人啊。”
提起这个,祝烽的眉心微微一蹙。
他倒是没忘,只是,因为离开太久,加上许世风传回来的信上一个字都没有提起她,让他们都快要忽略这个人了。
冉小玉。
她是跟着叶诤和许世风一起南下的,而且,宫里宫外,谁不知道她跟叶诤之间的关系。
祝烽甚至已经动了给他们指婚的念头。
却没想到叶诤——
但,叶诤出了事,冉小玉会怎么样?书信上一个字都没提,之前他是顾不上,而现在,倒是察觉出了一点异样来。
南烟轻声说道:“叶诤出了事,小玉肯定比谁都难过。”
“这一次南下,妾也是为了她。”
祝烽看了她一眼,又想了想,然后说道:“她是一直跟在叶诤身边的,书信上没有说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等见到她,应该就一切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