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周围的人突然抬起头来看向前方高高的大殿上,惊讶的说道:“快看啊!”
那堂主急忙抬起头来。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长夜的黑暗被明亮的阳光一点一点的驱散。阳光照在了前方高高矗立的大殿上,巍峨的大殿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金碧辉光,更反射出近乎耀眼的金光。
而在那金光当中,大门又一次慢慢的打开。
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大殿内走了出来。
这里的人几乎都不认识她,但到了这一刻,也已经没有人不知道她是谁。
虽然她看上去,身材纤细,甚至显得有些孱弱,惨白的脸庞也没有大家所想象的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娘娘该有的绝代艳色,但不知为什么,只是看着这个纤瘦的女人走出来的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威亚,无形的压在了心头。
这一刻,所有站在大殿下的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
连心跳,也沉了一下。
她,就是贵妃?
她,就是贵妃!
这位在皇帝重伤昏迷之后,把持朝政,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前朝后宫的女人,此刻竟然就这么从大殿里走了出来!
她的身边,不是已经没有军队了吗?
她现在,不是已经陷入绝境了吗?
在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失魂落魄,惊慌无措才对,可为什么她走出来的时候,看上去反倒要比这些围在大殿下,手持刀剑的人更加镇定自若。
仿佛,她才是掌控一切的那个人……?
下面的人一时间都有些迟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措的眼神在无声的传递着他们心中的疑惑。
这个贵妃,到底为什么出来?
她凭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这样镇定?
她现在这样走出来,是要投降,还是要做什么?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静静的仰着头看着她,那位地仙会的堂主一时竟也有些回不过神来,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出大殿,上前几步,站在台阶边。
她低头看向他们的时候,竟有一种俾睨天下之感。
而这个时候,站在南烟身后,大殿中的人,全都急出了一身冷汗。
当那几个大臣冲出去之后,大殿里的人更慌张了,可是,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那些暴民到底要做什么,他们也不清楚,刀剑在眼前,谁都没有足够的把握保证自己能活下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贵妃竟然起身,要走出大殿。
魏王和顾亭秋他们几个人都急坏了,立刻要拉住她。
连司慕云也沉声说道:“娘娘不能出去。”
南烟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司慕云眼神沉重,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口吻,沉声说道:“若真的要拼命,至少微臣——为兄,还可以站在你前面拼一阵。”
南烟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微微的闪烁了一下。
这一眼,竟也有些说不出的感慨。
司慕云的自称,不是“微臣”,而是“为兄”。
也就是说,此刻站在南烟面前的,不是听命于皇帝和贵妃的臣子,而只是一个哥哥,一个在危险的面前要挺身而出,用生命保护妹妹的兄长。
南烟虽然镇定自若,但这一刻,喉咙不由得有些发梗。
两个人,不必再说任何其他的话,只这一刻,小时候发生的一切,都可以和解了。
于是,南烟微微的笑了一下。
笑过之后,却说道:“你们放心,本宫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
“你们呆在里面,别出去。”
“若出去,你们的生死,本宫可就保不住了。”
听到这句话,众人又是一惊。
刚刚,那几个人要出去的时候,她说的是,他们的生死她“不管”,而现在,却是说“保不住”。
难道,她真的有什么办法能保住他们?
但南烟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走了出去,祝成轩心急如焚,还想要上前一步,却被身后的顾亭秋一把拉住。
祝成轩急得脸都白了,说道:“伯父……”
前些日子,在皇帝带着贵妃巡幸罕东卫的时候,他以魏王和京兆尹的身份监国,跟内阁的人,尤其是内阁首辅顾亭秋走得很近,也因为顾期青的关系,他时常就去顾府拜访,两个人的关系已经非常的亲近。
这个时候,到了紧急的关头,他也不再叫“顾大人”,而是叫“伯父”。
顾亭秋,也是一头的冷汗。
人到了这个时候,面对生死抉择,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面不改色心如止水,哪怕他身为长辈,身为内阁首辅,心里也发慌。
但他看到南烟这个时候,倒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他说道:“既然娘娘这么说了,那我们自然是要相信贵妃娘娘。”
“可——”
“老夫相信,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祝成轩的心都揪到了一起。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有的时候,危险不是人能轻易预测的。
甚至,大殿下那成百上千的人,不要说一起杀上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轻易的折断贵妃纤细的身躯,她一个人出去,根本就是死路一跳。
得让人救她!
到了这个时候,唯一还能动手的就只有——
他转头望周围看了一眼,突然诧异的说道:“鹤衣呢?”
一听到这话,周围的人都愣了一下,大家也下意识的往身边看去,只见偌大的大殿内,这么的朝臣们面面相觑,竟然找不到鹤衣的下落。
刚刚,在南宫门的时候,他明明还跟在贵妃的身后。
还是他劝贵妃退离南宫门的。
怎么进了大殿之后,反倒看不见他了?
他是离开了,还是——?
周围的人,连同顾亭秋和司慕云他们,脸色都有些发白。
虽然这些日子,鹤衣已经远离了内阁,也远离了朝政的中心,可是谁也不能怀疑他对大炎王朝的影响,当年靖难之役,跟随还是燕王的祝烽杀入皇城的第一个人,就是这个鹤衣。
如今,同样是宫中大乱。
他将贵妃和魏王他们从南宫门劝到了大殿内,而他自己却不见了。
他去哪儿了?他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