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笑道:“你干什么?”
南烟道:“看了半天的书了,皇上也该休息一会儿,眼睛都红了。”
“是吗?”
祝烽闻言,伸手揉了揉眼睛。
南烟从一旁的炕几上端了一杯茶送到他手里,说道:“皇上喝点茶吧。”
“嗯。”
祝烽接过来喝了两口,但还是不时的走神。
南烟坐在一旁,伸手挽着他的胳膊,半靠在他身上,轻声说道:“皇上跟妾讲讲以前的事吧。”
“嗯?”
祝烽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你也失忆了?还要朕跟你讲以前的事?”
南烟道:“是——以前。”
“妾和皇上相遇之前的‘以前’。”
“皇上的好多事情,妾都不知道。”
听到这话,祝烽原本还在笑着跟她打趣,这个时候,脸色也慢慢的凝重了起来,将茶杯放下,说道:“你想听什么?”
南烟想了想,说道:“皇上跟妾说说鹤衣的事吧。”
一提起鹤衣,祝烽的脸色更复杂了一些。
道:“为什么问他?”
南烟说道:“说起来,皇上身边的人,妾跟他认识算是最久的,但这么长时间算下来,妾最不了解的人也是他。”
“他明明是个出家人,为什么会跟在皇上身边为皇上出谋划策呢?”
“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经历过些什么。”
“这些,皇上知道吗?”
祝烽轻叹了一声,然后说道:“若朕不知道,又怎么敢用他。”
“若朕不知道,又怎么敢在靖难之役,那么艰难的时候,还让他寸步不离的紧跟在朕的身边。”
南烟道:“那他——”
祝烽说道:“他说,他本身是个孤儿,就跟那个什么谢皎皎一样,在襁褓之中就被亲生的父母抛弃,后来,被人捡起收养。”
南烟问道:“谁收养了他?”
祝烽道:“武当山的张真人。”
“什么?”
南烟一听,诧异的睁大了双眼,说道:“就是,就是那个活神仙张真人?”
她以前也听说过这个人,还听说老国舅,也就是先陈皇后的兄弟出家的时候一开始也是在武当山,跟着这位张真人修行的。
没想到,原来鹤衣也是出自他的门下。
祝烽淡淡说道:“没错,就是他。”
说到这里,他又轻叹了口气,带着一点仿佛是感慨的口吻,慢慢说道:“算起来,这个人还是先皇的同修。”
“哈?”
南烟更是惊讶不已。
祝烽低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这么惊讶做什么?之前在皇陵观的时候朕不是已经告诉过你,先皇曾经在那里出家的吗?”
南烟还有些陷在这一连串的震惊中回不过神,轻声说道:“可妾也没想到,先皇跟那个活神仙,居然会是同修。”
祝烽淡淡一笑,说道:“先皇早年家贫,贪官污吏横征暴敛,老百姓吃不起饭的时候,就只能出家讨口饭吃。这件事,他倒也从来不瞒众人,甚至有的时候,还特地拿出来说给大家听。”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先皇格外的恨贪官污吏。”
南烟轻声道:“妾知道,高皇帝杀起贪官污吏来,从不手软的。”
祝烽点了点头。
接着说道:“不过,出家之后的事,他就很少说了。”
“最多也就是提一提当年还在皇陵观的时候过的日子,可是,后来的事情,他几乎绝口不提。若不是母后说起,朕也不知道,他跟那个张真人会有那么深的渊源。”
南烟道:“怎么?”
祝烽说道:“当年天下大乱,道宗有心下山弥乱,他们在武当山召开了一次大会,想要询问天下道者对这件事的看法,若是大家看法一致,那么就可以揭竿而起,讨伐倓国的暴政。”
南烟道:“这是好事啊。没想到那些道者们一个个清心寡欲的,竟也有这样的济世之心。不过,这跟高皇帝有什么关系呢?”
祝烽道:“皇陵观——你知道那个地方,当年还不叫皇陵观,叫什么,也没人记得了。地处偏远,而且当年,只是一个小小的道观,根本没什么势力,更没什么人才。”
“他们无心与此,便只派了刚入门没多久的高皇帝去参加,是个意思就行。”
“那,高皇帝去了之后呢?”
“高皇帝虽然去了,可在路上遇到了大雨,等他赶到武当山的时候,已经晚了,大会已经开始。”
“那,他上去不就行了。反正当年的皇陵观也无心与此吧。”
“话是这么说,可去了之后才发现,那里出事了。”
南烟一听,立刻睁大了双眼:“出什么事了?”
祝烽道:“原来,倓国的朝廷也探知了这一次大会,知道这些道者想要揭竿讨伐他们,为了一劳永逸,当时倓国的朝廷索性派兵包围了武当山,准备放火烧山。”
“啊?!”
南烟大惊:“这样,那所有参会的道者不就——”
“不错。”
祝烽说到这里,轻笑了一声,道:“而高皇帝,就很幸运的,迟到了。”
南烟听着,原本紧张万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说道:“高皇帝是真龙天子,天命所归啊。这么危险的事情,老天偏偏让他去迟一些,躲过这一劫。”
祝烽笑了笑,道:“躲过?他可没躲过。”
“啊?为什么?”
“他遇到了另外两个,也跟他一样误期赶来的年轻道人。”
南烟的目光一闪,说道:“另外两个误期的人,是——”
“其中一个,就是当年的张真人。另一个,是他的师兄。”
“那个时候,这位老神仙也还年轻。听母后说起来,他丰神俊朗,玉树临风,是个神仙般的人物。”
南烟听着,眼睛也亮了起来。
虽然,世人对这位老神仙早有各种神奇的传闻,但说起来,亲眼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
而先陈皇后,也非凡人。
连她都说,是个神仙般的人物,那真的就是个神仙了吧。
她问道:“他们三个在一起,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