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运也立刻回头,看见南烟站在马车外面,她愣了一下,急忙过来下马车。
但她的手脚也有些发软,下马车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南烟忙伸手扶她,可自己的身上也没什么力气,两个人的手臂一缠,险些一起跌倒。
两个人摇晃着,好不容易才站稳。
再抬头相视一下,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薛运还是立刻松开了她的手,对着她行礼道:“贵妃娘娘。”
南烟忙说道:“都这个时候了,就不必如此多礼了。”
“本宫,本宫有很多话要跟你说的,但,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她说着,看了看薛运,轻叹了口气,说道:“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薛运的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
她低着头,用细若蚊喃的声音轻声道:“这也是我想要跟娘娘说的。”
“当初是我不好,为了给自己解毒,怀着那样的龌龊心思跟着皇上和娘娘到了京城,后来又——总之,我,我对娘娘,实在非常的抱歉。”
南烟道:“你别这么说。”
“事情完了就完了,若还拖泥带水,牵扯不清,那就丢了我们女人的脸了。”
薛运闻言,抬头看了看她。
又转过头去,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严夜和祝烽。
这两个人背着手,还在说着什么,看那面色,自然也是在谈论大事,对之前的那些牵扯,似已毫不在意,也更不会影响他们的行事。
正如南烟所想的,人生,并不只有爱情这么一个东西存在。
祝烽和严夜的人生,还有许许多多的真正有意义的事,在等着他们去做,也有许多的梦想,在等着他们去实现。
男人能如此,女人又何苦一直囿于那一点撕脸扯头发的小事上去呢?
白落了下成。
薛运也笑了笑。
道:“娘娘这话,说得极是。”
说完,她又轻声说道,道:“说起来,有一样东西,我要还给你们。”
“还给我们?”
南烟有些诧异,薛运拿走了他们什么东西吗?
只见转身走到马车前,将自己放在角落里的行李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来,捧到了南烟的面前:“就是这个。”
南烟低头一看。
竟然是她的官服。
应该是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只是她陷入泥潭的时候,衣角一些地方沾上了一点泥污,可就这么一看,还是非常的工整。
没想到,那个时候她那样狼狈的逃走,居然还带着这件衣裳。
南烟心中一时有些怔忪,抬头看向她。
只见薛运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这件衣裳,柔声说道:“其实,我的心里也一直很感激皇上,很感激娘娘。”
“哦?”
“在跟随你们到京城,后来,又公开了我的身份,让我成为炎国第一个女医官之前,我都不敢想象,自己能以女人的身份来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是我从来都不敢想的。”
南烟微笑着说道:“能做这样的事,也是因为你自己有本事。”
“若你没这本事,想敕封你,也敕封不了的。”
薛运笑了笑,然后说道:“他说,将来我跟着他,不管是去江南,还是去西川,我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他绝对不会阻止我,还会支持我。”
南烟笑道:“那太好了。”
“你的这一身本事,本就不该被埋没的。”
说着,她也伸手抚摸了一下那衣裳上的绣纹,然后说道:“那这个,就不必还给皇上和本宫了。”
薛运一愣:“啊?”
南烟道:“你就留着吧。”
“若真的要开设医馆,悬壶济世,这件衣裳也许对你将来打开名声是有帮助的。”
薛运忙说道:“这,这可使不得。”
“这是官服,哪里能如此呢?”
南烟笑道:“朝廷对有功勋的官员也可以做此赏赐,况且,你的的确确帮了本宫很多,若不是你,汉王怕是都不能顺利的生下来,一件官服不算什么。”
“这件事,本宫做主了。”
“回头,本宫会跟皇上说明。皇上连王侯之位都想要给夜哥哥,这一点东西,他也断不会不允的。”
说完,伸手将那官服推回到她怀里。
薛运的心中,原本也是对这件官服爱不释手,更恋恋不舍的,见南烟这么说了,便对着她深深一揖:“多谢娘娘。”
两个人又谈了一会儿。
这时,那边的两个男人也谈完了,往这边走了过来。
南烟看到,祝烽将刚刚严夜给他的东西揣进了怀里,还用手轻轻的按压了一下。
两个人走了过来。
南烟立刻上前:“皇上,夜哥哥。”
祝烽道:“你总算起了。”
南烟一听这话,不由得有些脸红。
说到底,她还是贵妃的身份,竟然这么“赖床”,说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原本与严夜重逢,她希望能让对方看到自己最好的样子。
可这个样子,着实令人难堪。
严夜淡淡说道:“我们原本一大早就要走的,因为薛运说要跟你道个别,就一直在等着你。”
说完,他看向薛运,刚刚将衣裳放回到马车上,转身走回来。
严夜问道:“你们的话,都说完了?”
薛运道:“说完了。”
严夜道:“那咱们该走了。”
说完,他便牵着薛运往马车走去,扶着她上了马车,而自己也登上前面赶车的位置。
眼看着他就扬鞭赶车,祝烽突然道:“等一下。”
严夜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着他。
祝烽一挥手,身后的英绍立刻奉上了一样东西,祝烽亲自拿过来递给了严夜,道:“这是朕亲手写的路引,不管到了那个州县,只要拿出来,都能通行无阻。”
严夜低头看了一眼。
接过来,说道:“多谢陛下。”
祝烽又道:“让朕派人随行,也可以服侍你们。”
严夜道:“不必了。”
祝烽抬头看着他。
严夜淡淡的说道:“我已经说了,接下来的日子,我想要过自己的人生。”
祝烽看了他一会儿,终究只轻叹了口气。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