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道:“会。”
“今天是因为收到密折,而她到底还是个外人,不管是密折还是其他的什么,都不能让她知道,所以暂时停下。”
“可是,朕解毒的进程,不能再受影响了。”
南烟听着,沉默了下来。
心里的矛盾挣扎,更剧烈了一番。
虽然,从祝烽的表现和薛运的态度,她几乎已经能断定,两个人之间是不可能的,也实在感觉到,自己之前的一些做法——虽然是为了引“蛇”出洞,但也着实丢人。
可是——
心里终究是不安的。
倒现在,她甚至已经有些闹不清楚,那些不安到底是来自何方,为什么在肯定了两个人不可能之后,自己仍旧会不安。
她的眉头都忍不住紧锁了起来。
见她这样,祝烽就知道,她一定又想远了。
倒也懒得去劝,毕竟有的时候,人心中的疑惑和猜忌,不是别的人发誓赌咒就能消除的,自己曾经的猜忌,也几乎害死过她。
让她自己慢慢想通就罢了。
于是说道:“总之,你好好考虑,不论你怎么想,朕都可以做得到。”
南烟看了他一眼,只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顿饭,倒是很快吃完了。
下午,去送刘越泽出京的官员们都回来了,祝烽将内阁的几个大臣重新召回内阁,商讨白虎城一事。
而他留下的问题,却一直在南烟的脑海里翻腾着。
不去?
几乎是一秒钟改一个念头,南烟靠坐在卧榻上,也是一秒钟翻一次身,跟油锅煎鱼一样。
彤云姑姑送了一盘新鲜的果子进来,看见她这样,也忍不住苦笑道:“娘娘,原本天气就热,娘娘还这么不肯消停?还纳凉呢,衣裳都要湿透了。”
“啊?”
南烟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这么翻来覆去的,可不是热了满头大汗,胸口都被汗水浸了一大片。
她苦笑了一声。
而彤云姑姑已经立刻让若水端了温水进来给贵妃擦洗一下,又重新换了套衣裳,倒是干净清爽了不少。
可南烟坐回卧榻上,仍旧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若水见她这样,说道:“娘娘是还在为要不要跟着皇上离开京城的事烦恼吧?”
南烟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若水道:“若娘娘是担心公主殿下,大可不必。奴婢们在这里,一定可以将公主殿下照顾得妥妥当当的。”
彤云姑姑沏了一杯茶送过来。
听到她这话,忍不住笑了笑。
道:“傻丫头,你真当娘娘只是担心公主殿下没人照顾吗?”
“啊?”
“这宫里这么多人,且不说咱们,哪怕是交给顺妃娘娘,宜妃娘娘代为照顾,也一定是妥妥当当的。”
“娘娘只是……舍不得离开罢了。”
“况且,你不知道这世上的人嘴有多坏,娘娘若这个时候离开公主殿下身边,肯定有人在背后议论娘娘为人母不负责之类的话。”
“他们敢!”
若水不快的说道:“娘娘要做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他们说话了。”
彤云姑姑苦笑道:“人言就是这样。”
“这世上,总有不如意的人,但这样的人从来不花费力气和心思来改变自己的不如意,而是去非议别人,挑别人的刺。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顺心似得。”
若水道:“不必理会便是了。”
南烟听着他们两这么说,也忍不住笑了笑。
道:“本宫走到今天,也的确不必理会别人怎么说。只是——”
她说到这里,回头看了看床上的心平。
是真的舍不得。
虽然交给顺妃和宜妃,相信他们也只会比自己更尽心,可到底身为母亲,在这个时候离开她,自己的心里就会不忍。
所以才会纠结了这么久。
见她这样,彤云姑姑和若水也都沉默了下来。
南烟苦笑道:“让本宫再想想吧。”
两人轻声道:“是。”
可就算给了她时间,南烟仍旧是难以抉择,翻来覆去的一整晚都没睡着,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都肿了。
于是,也免了后宫众嫔妃前来请安的惯例。
只坐在床边守着女儿。
这时,若水端了一盆温水进来,该是为公主殿下擦拭身子,活动手脚的时间了。
南烟道:“你放下,让本宫来。”
若水一愣,原本还想说还是让她来,但看着南烟这样,大概是想多陪陪公主,便也不多说什么,放下水盆行了个礼,便转身出去了。
南烟拿起毛巾,浸透了温水拧得润润的,便开始给心平擦拭身子。
解开衣裳,才发现心平比之前瘦了一些。
因为这些日子的进食,不可能跟平常时候一样——当然,她过去也的确是太胖了,三层下巴都不止,现在,小下巴渐渐的显出了一个肉尖儿,倒是褪去了几分奶气。
显出了秀气的样子。
小胖腿,小胖胳膊,也细了一点。
之前,就一直烦恼她能吃,长得太胖,现在总算瘦下来了,又担心她会继续瘦下去,更担心她会一直这样睡着不起来。
南烟轻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啊,就是太不听话了。”
“总是那么顽皮,现在,老天也罚你这么躺着不能动,你可知道厉害了?”
“将来若醒了,可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了。”
“可是,娘到底还能不能看到你醒来的样子啊?”
这么说着,她的鼻子都有些发酸。
这时,手脚都擦拭干净了,让人换了一盆水,将孩子翻过身去,背脊朝上,又帮她擦拭后背,一边搓背一边轻声说道:“你啊,也真是害人,刘越泽在朝中做得好好的,将来,只怕是能成为正式的内阁大臣,就因为你这丫头——你父皇,将人硬生生的调出了京城。”
“说是去蜀地磨练一下,可娘还不知道你父皇的脾气?刘越泽怕是再没机会回京城了。”
“你这丫头,真会害人。”
她一边唠叨着,一边给孩子擦拭完了身子,又换上了新的衣裳,便转身准备去喝一口水。
可刚一起身,就感到袖子上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