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碧云阴冷的看着她,冷笑道:“贵妃娘娘,你不要以为自己如今高高在上,很威风,其实在我看来,你可怜得要命!”
“哦?”
南烟勾了一下唇角:“本宫哪里可怜了?”
康碧云道:“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我求的就是一心人,虽死无憾。而反观贵妃娘娘你,看上去是高高在上,身为众妃之首,权倾后宫,可其实呢?你也不过就是皇帝身边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而已。”
“每天,还要想尽办法,阻止皇上亲近别的女人。”
“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可怜吗?”
南烟沉默着,一言不发,只冷冷的看着她。
而康碧云越发的放纵,一边笑,一边说道:“你如今高高在上的样子,也不过就是趁着自己曾经年轻美貌,又为皇上生下了一儿一女,才有了今天。”
“可你别忘了,后宫三千佳丽,迟早有一天,有人会越过你。”
“到那个时候,我今天所受的屈辱,你一定会十倍的偿还!”
她说完这些话,整个人都还有些颤抖。
她知道,自己今天已经是死定了,所以在死前,索性放纵一回,过去不敢说的话,甚至心头最怨毒的诅咒,她都不顾一切的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她又笑了起来。
冷冷道:“贵妃,司贵妃,花无百日好,你的苦日子,在后头呢!”
南烟一直一言不发,只冷冷的看着她。
尽管康碧云的话,无一不是在激怒她,可越听,她反倒越冷静。
眼中原本凝结了寒霜,这一刻,却慢慢退去。
剩下的,反倒是悲悯。
那种明显的,怜悯的目光,让此刻的康碧云突然暴躁了起来,她恨恨道:“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你有话就说,我如今,什么都不怕了!”
南烟又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然后,平静的说道:“你说,你在感情上,比本宫高贵。”
“不错!”
“谁,给你的自信?”
康碧云的喉咙一梗。
南烟继续冷笑着问道:“本宫且问你,当初是谁,主动应选进宫的?”
这话一出,康碧云的呼吸一顿。
南烟冷冷的看着她,说道:“你原本没有应选的资格,是因为你想要入宫承宠,也是因为你的爹娘想要攀附权贵,所以依附于吴氏,让成国公给了你一个应选的资格,你才得以入宫。”
“既然知道是进宫,知道要侍奉的是皇帝,那就应该知道,皇帝是有三宫六院,有这么多的嫔妃。若接受不了,你大可以留在宫外,去追求你的‘一心人’,没人会责问你,更没人能要你的命。”
“可惜,你还是进宫了。”
“你眼睛里看到的,是身为宫妃的荣华富贵,心里想的,是家人从此鸡犬升天的好处。那个时候,你脑子里可有过‘一心人’这三个字?”
“只怕,连想都没想过吧。”
“进宫之后,你没能得宠,所依靠的吴氏也倒台了,这个时候,你反倒想要‘一心人’了。”
“这一心人三个字,莫非是你的遮羞布?”
“认清你自己,你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一心人,而是荣华富贵,只不过是求而不得,又不甘寂寞,才会做出这样的丑事。”
“丑事就是丑事,不会因为你说得冠冕堂皇而变得美好。”
“康碧云,敢吃咸鱼就别怕渴,想要‘一心人’就别巴望着宫里的富贵,进宫做宫妃就要有宫妃的样子!本宫在跟他的那一天就已经知道他是谁,他当了皇帝,会有三宫六院,本宫接受得了这一切,也能承受这一切背后的寂寞,所以本宫留在了他身边,更有了今天。”
“而你——”
她冷冷的看着她,眼中的悲悯又化作了鄙夷:“眼睛里只盯着自己想要的,却没这个能力得到。一时失势,就怨天尤人,更做出这样的丑事,还好意思拿‘一心人’三个字来为自己遮羞。”
“这三个字这么好用,岂不是杀人放火都要被歌功颂德了?”
“做了娼\妓还立牌坊,你真以为你这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在本宫面前能有什么斤两吗?告诉你,一文不值!”
听到这句话,就像是一记惊雷轰顶。
康碧云被她击溃了最后一点心力,整个人颓然倒下,就像一滩再也撑不起来的软肉。
南烟这才慢慢的说道:“现在,本宫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你。”
康碧云颤抖着,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仅能用细若蚊喃的声音道:“你还要问什么?你还要什么?”
养性斋外,众人都站在院子里,小心谨慎的盯着养性斋那紧闭的大门,而冉小玉更是站在台阶下。
只要里面有一点响动,她就会立刻冲进去。
可是,过了这么久了,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知道贵妃到底要跟康碧云说什么。
她有些烦躁的回头,看见薛运远远的站在角落里,她也没有离开,脸上满是忧虑的神情看着养性斋。
冉小玉想了想,走过去问道:“你还不走?”
“呃?”
薛运被她问得一愣,抬起头来看向她。
冉小玉道:“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我……”
薛运迟疑着。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但,本能的,还是留下了。虽然现在,已经证实了康婕妤就是加害心平公主的凶手,可她的心里,不知怎的,还是有些放不下。
大概是因为,自己将那些事情说出来的时候,她脸上那绝望的表情。
一个人心碎若死,大抵如此。
她深知自己不可能回应那样的一份情感,可心里,终究是有愧疚的——若不是因为自己,也许,康碧云不会走上这条绝路。
她忐忑的问道:“康婕妤,会如何呢?”
冉小玉看了她一眼。
冷冷道:“死,是一定要死的。就看怎么个死法,死多少人了。”
“啊……?”
薛运听得心一惊。
就在这时,养性斋的大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