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这话,南烟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这个沈怜香,从第一次在永和宫中见到她的时候,南烟就感觉到,她的与众不同,并非容貌出众,也非气质超群,而是她虽然不声不响的,但每一句话,都说到点子上。
而且,似乎都能操纵台面上的气氛。
虽只是个小小的婕妤,但似乎,也不能小觑。
再来,她虽然看上去恭敬又谦卑,对自己也是小心翼翼的,但南烟没有忘记,那一天在永和宫中,她偷偷的对着僖嫔说的那话,再由僖嫔转述。
跟刀锋一样,直指着自己。
只怕她自己都没发现,那个小动作,是落在自己的眼里的吧。
而就在南烟看着她,心思微转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什么事,要请示朕啊?”
抬头一看,是祝烽从外面走了进来。
众人都惊了一下。
自然,也是惊喜。
他们之前经常往贵妃的翊坤宫中跑,不仅仅是为了依附她,奉承她,也是为了有机会在她这里见一见皇上,毕竟,皇帝陛下来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而那几次,也几乎都是在翊坤宫这边。
这一次,倒真是赶上了。
众人大喜之外,也立刻起身,对着走进来的那个高大魁梧的身影跪拜了下去,尤其是沈怜香,她原本是站在贵妃的面前的,这个时候立刻退到了一边。
众人齐声道:“妾等拜见皇上。”
薛运站在角落里,这个时候也跪拜下去。
只是,看着周围的嫔妃,再看看自己的模样,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艰涩的感觉。
祝烽扫视了她们一眼,也看到了薛运。
然后说道:“都起来吧。”
众人谢恩之后,这才起身,南烟坐在床上,竭力的想要直起身来向他行礼,而祝烽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柔声道:“都这样了,就不要多礼了。”
南烟这才轻声说道:“妾失礼了。”
祝烽坐到了床边,看了看她的脸色,然后说道:“刚醒?”
“是。”
“身子怎么样?”
“还好,就是,还有些发沉。”
“睡了这么久,也是会如此。等你精神再好些,多走动走动就好了。”
“妾知道。”
祝烽这才放心的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这一群嫔妃。
这些人里,除了几个老人之外,其他的他虽然也都见过,但都还没什么印象,只看到站在最前列的那个,似乎是姓沈的婕妤,便问道:“刚刚,是你在说话?”
沈怜香低着头,轻声道:“是。”
“你在说什么,要请示朕的?”
“呃……”
沈怜香露出了惊惶的表情,怯怯的说道:“妾等,妾等是听闻皇后娘娘凤体抱恙,想要去前去侍奉,只是永和宫进来一直封闭,不让妾等进去。”
“所以,妾向贵妃娘娘请命,希望贵妃娘娘能请示皇上,让妾等入永和宫侍奉。”
“哦……”
祝烽微微挑眉。
说道:“你倒是有心。”
沈怜香的脸上掠过一丝笑影,轻声道:“皇上谬赞了。”
“不过,”
祝烽又接着说道:“皇后的事情真会安排,贵妃如今刚刚诞下皇子,身体虚弱,若没什么事,就不要来打扰她了。”
众人一听,都惶恐的说道:“是。”
祝烽又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都退下吧,贵妃也累了。”
众人沉默着,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皇帝是在下“逐客令”。
大家不免都有些遗憾失落,毕竟来这里就是为了找机会遇上皇帝,跟他说两句话,露露脸,谁知说完两句话就要被撵走,多少都有些不甘心。
而就在众人迟疑之时,沈怜香已经对着皇帝和贵妃屈身行了个礼。
“是,妾等告退。”
“望贵妃娘娘好生保养,多多休息,早日康复。”
她虽然不是品级最高的,但这样一开口,众人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都起身行礼。
“妾等告退。”
说完一群人便离开了。
等到他们一走,这个屋子里就空了很多,珠峰在一转头就看到了,一直站在角落里闷不吭声的薛运。
“你也在。”
“是。”
南烟这时说道:“是妾让薛太医留下来的。”
祝烽转头看她:“什么事啊?”
“哦,也没什么,就是妾刚刚生产完,身子还有些虚弱,想要问问她该如何保养。”
祝烽想了想,转过头去,正要说什么,而南烟已经说道:“不过,妾现在也已经好多了,想来好好休息便是,也没什么要劳烦薛太医的。”
说着,她抬头看向薛运。
“薛太医,你说呢?”
“是。”
薛运神情闪烁,有些慌乱的说:“贵妃娘娘在生产的时候受了些惊吓导致产后体虚,但这并非身体上的疾病,好好休养一番,自是能够调理过来的。”
“正是呢。”
南烟笑着然后说道:“你也下去吧。”
薛运又小心的看了祝烽一眼,低着头行了个礼:“微臣告退。”
祝烽倒也没说什么,只看着她离开,背影消失在了大门外,然后转头看向南烟。
“怎么?现在还难受吗?”
南烟也看着他。
半晌,微微一笑道:“其实,妾就是饿了。”
听到这话,祝烽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着外面道:“行了,拿进来吧。”
只见一群人走了进来。
南烟一看,却是御膳房的人,手中拎着食盒鱼贯而入,在屋子里硕果仅存的一张小桌上摆上了饭菜。
东西又多,桌子又小,不一会儿桌子上便挤满了。
都是些大补的食物,做的色香味俱全,只刚一摆出来,诱人的香味便飘过来,诱得人食指大动。
南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肚子已经诚实的表达了此刻的心境。
“呼噜……”
一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她急忙伸手捂住了肚子,但已经来不及了,祝烽低头看向她的肚子,脸上满是要笑不笑的表情,说道:“朕可真是很久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南烟羞愤欲死。
而祝烽还微笑道:“久违,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