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妙音叩首到地,沉声道:“皇上,妾有罪!”
一见此情形,南烟顿时呆住了。
这一路上过来,她想过很多皇后为什么会离开京城,跑到这个地方来迎接圣驾的理由,但怎么也没想到,皇后是来请罪的。
而让堂堂的中宫皇后这样来向皇帝请罪——
到底,出了什么事?
祝烽的眉头也拧了起来,上前道:“皇后,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先起来再说。”
说着,他伸手要扶许妙音起身。
许妙音被他拉着手臂,勉强抬起头来,一脸沉重的看向祝烽,也顺带看向了祝烽身后的南烟。
南烟忙对着她行了个礼。
而许妙音一眼就看到了她已经高高挺起的肚子。
七个多月了。
南烟虽然身形还算消瘦,但肚子已经非常的可观,许妙音看这一眼,眼中闪过了一点光芒,但也没说什么,只将头更深的埋了下去,沉声道:“妾有罪,妾不敢。”
祝烽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心中隐隐的感到,这一次的事情肯定不简单。
他想了想,便走到大堂正上方的椅子前坐下。
南烟见此情形,自己再留在这里就不妥了。
虽然她是因为知道皇后来了,自己身为贵妃,要过来向皇后行礼,但皇后一来就向皇帝请罪,她身为贵妃,就不好再留下。
于是轻声说道:“皇上,皇后娘娘,妾先告退了。”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可这时,许妙音却说道:“贵妃妹妹,你还是留下吧。”
南烟一愣,转头看向她。
只见许妙音轻声说道:“这件事,跟你也有些关系。”
“什,什么?”
南烟顿时惊了一下。
自己跟随祝烽巡防西北,离开京城已经半年了,如今京城出了什么事,竟然还能跟自己有关。
一听说跟她有关,祝烽的眉心都拧出了几道悬针纹。
他对南烟说道:“你也留下吧。”
“……是。”
南烟惴惴不安的走了回去,祝烽抬手让她坐下,可皇后还跪着,她又哪里敢坐,祝烽再三示意,她仍旧坚持站在了一边。
幸好有身后的冉小玉一直扶着她。
祝烽说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皇后你可以说了。”
许妙音道:“是魏王。”
“什么?”
一听说是魏王,南烟的心就沉了下去。
她原本还在想,到底京城出了什么事,会跟自己有关,难道是司家,或者顾家的问题?如今听到“魏王”两个字,她立刻明白了什么。
魏王出事,若说跟她有关联,就只有一个可能。
南烟沉沉的出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道:“魏王他,他怎么了?”
祝烽奇怪。
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一直都是谨小慎微,从来不敢越雷池一步的。
他能出什么事,让皇后这样?
于是问道:“成轩做什么了?”
许妙音说道:“前些日子,魏王向妾提起,想要出宫去看看,妾原想着他也大了,而且,皇上临走之前也跟妾提过,多让魏王出去看看长长见识,所以,妾就允了。”
“这也无妨。”
“是,只是没想到,这孩子去了真觉寺。”
“真觉寺?”
南烟听着这三个字,觉得有些耳熟,但一时间脑子里乱哄哄的,只想不起来。
祝烽的眉头却是拧了一下:“又如何?”
许妙音道:“更没想到,顾家小姐,也在那里。”
南烟倒抽了一口冷气。
果然。
她刚刚就猜测,事情可能跟期青有关,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魏王去真觉寺游玩,期青竟然也在那里。
这,是巧合还是——
祝烽皱着眉头,看了南烟一眼,然后沉声道:“就是顾亭秋的那个女儿,叫什么……顾期青的?”
南烟急忙道:“是,期青算起来是妾的表妹。”
祝烽喃喃道:“他们两,都在那里?是在那里见面吗?”
许妙音沉沉的出了一口气,道:“是的。”
这一下,整个大堂上都安静了下来。
祝烽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南烟也明白了。
心里不由得叫苦——她早就看出来了,这一对少男少女之间暗生情愫,只是,魏王的婚事不可能随意决定,尤其皇后娘娘是一心要将他推上太子之位,那太子妃的人选,必定要从许家,或者说许家相关的家族中挑选。
而期青,显然不在此列。
这中间,有前朝后宫太多的利益交织,所以即使看出了他们两的情意,南烟也不打算立刻插手。况且,魏王的婚事也并非皇后一人就能定夺,还得皇帝开口,而祝烽现在,显然还没有定下人选。
所以,许多事,都不用太着急。
但没想到,他们大人不急,两个小孩子反倒急了。
他们竟然私下相约,在真觉寺见面。
祝烽想了一会儿,平静的说道:“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之前贵妃接顾家小姐进宫来游玩,他们两也见过面,还在一起玩过。”
“小孩子家,就是遇到了,一起玩一会儿,也无妨。”
许妙音沉沉道:“是,妾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
“可是怎么?”
“可是那天,偏偏是观音诞。”
“真觉寺原本就是京城中一处有名的寺庙,京城中的达官贵人,夫人小姐都常去那里请愿烧香,而观音诞那一天,小半个京城的人都去了。”
“不知怎的,他们两在寺庙后院相见的时候,就被人发现了。”
祝烽的眉头又是一拧。
许妙音道:“他们两都被人认了出来,妾知道消息后,立刻让人将魏王接回宫,顾家小姐也被接回了顾家。可也不知道是谁,说魏王与顾家小姐私相授受,这话就在民间传开了。”
“偏偏还有……潇潇。”
“潇潇?”
祝烽一愣:“她也在?”
“那两个孩子见面的时候,她不在场。但妾后来传她入宫问话,才知是她约着许小姐去拜佛。”
“如今,魏王和顾小姐的事,已经传遍了京城。”
南烟的心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