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他,他会去玉门关吧?”
南烟看了她一会儿,才说道:“刚刚你不是已经听到皇上说了吗?”
“也不止你一个人担心叶诤,皇上对他的关心,不逊于我们任何一个人。”
“可是我——”
冉小玉的声音都在发抖,她对南烟说道:“我担心他。”
“叶诤他,他会不会——已经死了?”
“我想过去看看他。”
“皇上会去的,对吗?”
听着她已经完全对语无伦次,南烟的心里也像是被针扎一样疼。
她太清楚冉小玉那倔强面具下,温暖,甚至温柔的心,这个女孩子其实一点都不像她做出来的那么坚强,若她真的那么坚强,也就不必做出那样坚硬的面具。
更不会在这个时候,这样的惊惶。
南烟温柔的安慰她道:“你先不要着急。”
“叶诤没事的。”
“可是——”
“你听我说。”
南烟用力握着冉小玉冰冷的手,仿佛要给她自己的力量,更要把自己的体温也传给她,她沉声说道:“叶诤没事的,至少现在,他没事。”
冉小玉睁大眼睛看着她,道:“娘娘,你怎么知道?”
南烟道:“刚刚我看了那封他发出来的八百里加急。”
“那,不是他让别人写的?”
“字是别人写的,但那封信的口气,是他自己的。”
“也就是说,他至少还是清清醒醒,能将所有的事情有条有理的让人写下来,交给皇上。”
“只要人还清醒,那就一定不会有事。”
“你觉得呢?”
冉小玉还有些微微的战栗。
而听到南烟温柔又低沉的声音,这样认真的跟她说的话,她还是稍微的平静了下来。
刚刚,从听到祝烽说叶诤可能受伤了,而且,连拿笔的力气都没有,她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一个人,倒在血泊当中,一身是伤的样子,那种仿佛是噩梦一般的场景,令她惊恐不已。
不过,南烟的话没错。
他至少还是清醒的。
而且,那封八百里加急,只是向祝烽说明了安息国派遣使臣来到大炎王朝的消息,并没有其他消息。
叶诤作为沙州卫都督同知,军政一手,若他真的到了弥留之际,沙州卫那么要紧的地方,热月弯的沙匪又那么嚣张,岂有不做乱的道理。
但,至少现在,还没有这样的消息传来。
也就是说,他还能坐镇沙州卫。
想到这里,冉小玉总算缓过一口气来。
再抬头看向南烟的时候,她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不自觉的就有些脸红,急忙站起身来,轻声说道:“娘娘恕罪,奴婢——奴婢失态了。”
南烟微笑着看向她。
然后说道:“真情流露,不是坏事。”
“那至少代表一个人,还有真情。”
若是平时,冉小玉一定会咬着牙极力反驳她的话,但此刻,自己刚刚才露出了那样关心叶诤的样子,似乎也不好说嘴。
只能红着脸低下头。
而南烟微笑着说道:“好了,你也不要太担心,要冷静下来。”
“还有很多事,要你去办呢。”
冉小玉一愣,抬头望着她:“什么?”
南烟笑道:“傻丫头,既然皇上已经准备要去关西七卫巡视,那咱们也要准备伴驾,当然要好好的收拾一番。”
“这一次,可跟去金陵不一样。”
“那个地方环境恶劣,又有沙匪环伺,而且,安息国派遣使者前来,只怕还有一番波折,我们要做好准备,千万不要有什么差池。”
冉小玉立刻说道:“奴婢明白,奴婢这就下去办。”
“嗯,去吧。”
冉小玉立刻便转身走了下去。
南烟坐在卧榻上,看着冉小玉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敛起,取而代之的,是眼中一片深深的阴霾。
沙州卫……玉门关……
热月弯……沙匪……
安息特使……
看来,情况比自己之前料想的,要复杂得多。
接下来的几天,南烟都没有能见到祝烽。
她当然知道,管理一个国家,和管理一个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只要这个国家还有人,大事小事就不会断,哪怕只做一个稍微称职的皇帝,每天都要处理成百上千件事。
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更何况,过了一个年节,各地都积压了许多的事情,要一一上报上来,他必须在自己出行之前,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
再来,如何出行,也是一个大问题。
安息国是西域第一大国,过去数百年间,都与中原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但高皇帝登基之后关闭国门,也断绝了和西域的往来,这一次重修旧好,他们主动派遣特使,此次会面,对大炎王朝,对西域各国,是非常重要的一个风向标。
将来的路要怎么走,西域各国全都看着。
所以,祝烽要谨慎的选择陪伴自己出行的官员。
这几天,他不是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就是在内阁中与几位内阁大臣商议大事。
毕竟,国事不可废。
和以前一样,他离开京城,就要提前安排好一些事情,在他离开这段时间,由监国的大臣按照他的计划一一处理,他回来,验收结果就可以了。
之前的关西七卫的设置,包括其他的一些事,就是这样。
全都交给了鹤衣。
只不过,之前只有鹤衣一个人,几乎累吐了血,如今有了内阁,他总算也能减轻一些负担了。
即使如此,这几天,鹤衣也几乎没合眼。
这天,他刚走到内阁门口,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别人,正是与他同为内阁大臣的陈意留。
进入内阁,不可能是白身,祝烽早已经将他提拔为了户部主事,这几天,也跟着祝烽连轴转。
两人见面,微笑着拱手行礼。
“鹤衣大人。”
“陈大人。”
陈意留道:“这几天鹤衣大人实在是太劳累了。”
鹤衣摇头笑道:“没办法,食君之禄啊。”
陈意留笑道:“这一次皇上去关西,鹤衣大人难道还是不随行伴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