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尤其看到肉嘟嘟的小心平眼睛红红的望着自己,对着自己伸出双手,小嘴一瘪一瘪,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母妃!”
“心平!”
南烟迫不及待的上前,根本来不及说什么,一把抱住了她。
而心平的两只小胖手立刻环住了她的脖子,也紧紧的抱着她,呜呜的哭着:“母妃,母妃……”
她年纪还小,虽然会说话,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思念和委屈,只能哭。
只有滚烫的,流淌到南烟脖子里的泪水,烫得她一阵战栗。
她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我的心平!”
怀抱着女儿,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痛,可感觉到女儿的依恋,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仿佛归属的感觉。
这一次,她的确是有机会可以离开这个让她喘不过气来的地方,可就算没有那个神秘人跟她交代的那件事,她还是会放弃那个机会。
她还是会回来。
不为别的,就为了心平。
别的,都不重要了,只有心平,她是她的命!
她没有办法舍弃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这块肉,她还这么小,这么娇弱,没有人知道在后宫的狂风暴雨中,会不会有暗藏的利箭对准她。
但如果有,她就是她最好的盾牌。
所以,她一定不会离开自己的女儿,一定不会!
抱着心平肉肉的,软软的身子,南烟简直舍不得放手,一旁的祝成轩看到这一幕,也有些不忍;但再是不忍,不一会儿,周围的人都已经上了马车,准备好要启程了。
他轻声道:“贵妃娘娘,我们该启程了。”
“我也要上马车了。”
“你,你先把公主交给我,这一路上有机会,你们还能再见面的。”
南烟恋恋不舍的松开了一些,看到心平憋着嘴,也舍不得的用小肉手抹着她脸上的泪水,轻声道:“母妃不要我?”
“怎么会?我只是在离你很近的地方。”
“母妃别不要我。”
“当然不会。”
“母妃……”
“心平乖,你先跟魏王哥哥上马车,等有机会,娘再来看你。”
心平抽泣着,被祝成轩抱了过去,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看得南烟肝肠寸断,她只能说道:“辛苦魏王了,多顾着她。”
“贵妃放心。”
祝成轩看着她,似乎也是欲言又止,但最终也只叹了口气,抱着心平公主往回走。
南烟这才看到,原来他的马车就跟在自己这辆马车的后面。
难怪,她有机会见到心平。
一直看着他们登上马车,南烟才依依不舍的回过头去,被冉小玉扶着也登上了他们的这辆马车。
里面果然如玉公公所说,还给他们准备了早饭,是一些还算可口的茶点。
冉小玉将东西送到她面前,但刚刚才跟女儿见过面,南烟这个时候根本一点东西都吃不下,只摆了摆手。
冉小玉道:“娘娘怎么见到公主殿下了,还是这样?”
南烟靠在窗边。
这个时候,车队已经开始慢慢的往前行驶,车身摇晃着,连带着帘子也在晃悠,她看着外面这一片人去楼空的景象,说道:“我只是觉得奇怪。”
“什,什么?”
“他应该恨我入骨,为什么这一回,他的态度反倒变了。”
听到这话,冉小玉的脸色微微一变,立刻低下头去。
南烟原本看着外面出神,但这个时候,却感到了一点奇怪的气氛,她转过头来,看到冉小玉闪烁的目光。
微微蹙眉道:“小玉?”
他们两个实在太熟悉,对方的一点不对劲,都能敏锐的察觉出来。
她也看出来了,冉小玉显然有事情瞒着她。
于是问道:“怎么了?”
冉小玉迟疑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娘娘恕罪,奴婢——奴婢那天实在忍受不了,跟皇上说了很多话。”
南烟的呼吸微微一窒。
她坐起身来,郑重的问道:“你说了什么?”
车队上了官道,幸好这两天天气转晴,大路上也好走多了,车轮滚滚,不断的往前行驶。
而在那单调的声音里,每一个车厢中的人,都有着各自的情绪。
惠妃和宁妃不在同一车厢,但两个人的马车前后相邻,似乎也能感觉到彼此车厢里那种沉闷,甚至阴郁的气氛。
看着冯千雁阴沉的脸色,含香小心的说道:“娘娘千万不要生气。”
她越说,冯千雁越是咬紧了牙。
能不生气吗?
原本前几天,皇上都一直让司南烟跟车伴驾,看着她在泥汤里打滚的样子,让她心情大好;而之后,自己又被查出怀了身孕,司南烟更是跟着黎不伤“私奔”外逃,这简直是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她甚至已经想到,如果自己一举得男,将来一定前程光明。
却没想到——
司南烟一回来,一切都变了。
皇上对她的态度,突然冷淡,反倒对司南烟——虽说态度算不上好,可又给她安排帐篷,还让大家伙一起坐在外面等她起床,之后,又给她安排了马车。
她到底给皇上下了什么迷药!
冯千雁恨得咬牙切齿,狠狠道:“我能不生气吗?本宫怀着龙种,还没有这样的待遇,她,她凭什么?一个罪妇,还是跟底下人私奔被抓回来的,皇上难道昏头了?!”
听到她这么说,含香吓得变了脸,急忙伸手对着她摆了摆。
“娘娘慎言!”
冯千雁自己也咬紧了下唇。
含香撩开帘子看了看,确认没人偷听,然后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娘娘何必现在就自乱阵脚呢?如今,娘娘可还是占尽上风呢!”
冯千雁看了她一眼。
含香对着她的肚子,轻声道:“娘娘这,可是整个后宫都眼红的呢。”
冯千雁伸手,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况且,”含香附到她耳边,轻声说道:“等回到京城,她就该到冷宫去了,到时候,还不是娘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