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原本应该离开了的冯千雁,慢慢的走出来。
她看着祝烽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安静的翊坤宫。
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身后的含香也走了出来,小声的说道:“皇上还是走了啊。”
“是啊,”
冯千雁嘴角挂着一点淡淡的笑意,直到看着祝烽的背影彻底的融入到夜色当中,再也看不见了,她才慢慢的转身,往建福宫走去。
一边走,一边喃喃的说道:“他,还是走了……”
“昨天也没有留在翊坤宫过夜,看来最近,贵妃这里的风头要变了。”
含香赶了几步跟上去,扶着她的手臂,小声的说道:“当然要变了。奴婢让人去太医院那边打听过了,原来,之前贵妃生心平公主的时候差一点难产,还有一个皇子胎死腹中,她的身体受了损伤,这一次怀孕,也是很险的。”
“哦?”
“太医院那边的人,一个个如临大敌,看来这一胎,是不好保的。”
“这样啊……”
冯千雁淡淡笑道:“难怪,这两天,皇上都一反常态,没有留在翊坤宫了。”
含香急忙说道:“娘娘,这可是好机会啊!”
“之前那一次,娘娘脚受伤,皇上可是亲手将娘娘抱回的建福宫,若不是因为贵妃的缘故,皇上一定就留下了。”
“现在,贵妃不能侍寝,后宫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皇上那边呢。”
“娘娘千万不要错失良机。”
冯千雁沉默了一下,那双秀丽的眼睛里透出了一点针尖般的刺,低声说道:“当然。”
“我进宫,可不是为了在后宫等老的。”
说着,又回头看了翊坤宫一眼,因为皇帝离开,天色又晚了,翊坤宫的大门渐渐的关了起来,灯光被隔绝,她的眼睛也一下子陷入了黑暗,更像是染上了周围黑夜的深沉。
在黑暗中,她喃喃道:“我与她都是鸿胪寺卿的女儿,可我还是正正经经选秀进宫的,她可以每天常伴在皇上的身边,我却只能独守空房。”
“凭什么呢?”
“我可不能就这样,在后宫等老,等死。”
含香急忙说道:“娘娘花容月貌,又聪明伶俐,怎么可能在后宫等老。只是——”
“只是什么?”
“之前,康妃那边传来的意思——”
冯千雁沉默了一下,说道:“她的意思我很明白,投靠她,对付贵妃。”
“那娘娘是如何打算的?”
“哼,投靠她?她进宫多久了,在皇上还没登基的时候就嫁进了燕王府,现在呢,还不是让一个文帝的选侍越过她的头顶去做了贵妃;而且,贵妃已经再度有喜了,她却连一个皇子都没生下。”
“投靠她,命运还能好过她?”
“我可不甘心,永远屈居人下,我不会做她贵妃的附属品,也不会去做康妃的附属品,我就是我。”
“我一定要得到皇上的宠爱!”
第二天早上,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御案上。
玉公公将残烛吹熄,小心翼翼的收拾桌上的文书,这时,靠在椅子里休息的祝烽仿佛听到了响动,眉头一皱,睁开了眼睛。
“唔?”
“皇上,奴婢该死!”
玉公公愧疚不已,祝烽昨天批阅了一整晚的折子,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就又被他吵醒了。
祝烽打了个哈欠,淡淡的摆摆手:“让人送热水来。”
“是。”
玉公公吩咐下去,很快就有人送来了热水毛巾,祝烽梳洗了一番,端起一杯热茶来刚喝了两口,皇后就来了。
许妙音走进来,对着他跪拜下去:“妾拜见皇上。”
“起来吧。”
祝烽看着她:“皇后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许妙音道:“皇上,因为贵妃怀孕,不再参加典礼,妾将流程稍稍的改动了一下,特地送过来给皇上看,后天就是大典了,妾希望一切都顺利。”
“嗯,皇后做事果然妥当。”
祝烽一边说,一边接过单子来看。
而许妙音趁着他看单子的空闲,转头看了看御书房内,蹙了一下眉头,说道:“皇上昨夜,又是在御书房中通宵的吗?”
祝烽头也不抬:“嗯。”
许妙音脸色一沉,转头看向站在一旁服侍的玉公公:“玉福,你是又该挨打了?”
玉公公一听这话,吓得白了脸,急忙跪下:“皇后娘娘饶命!”
“皇上这样辛苦,你们就不知道劝一劝?这样下去,龙体怎么保?”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祝烽抬起头来,看着玉公公吓得瑟瑟发抖,不断磕头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好了,皇后也不要怪他。是朕要留在御书房中处理政务的。”
“皇上,”
许妙音苦口婆心的说道:“平时皇上忙碌,妾都不敢说什么,可最近,皇上从北平到金陵,一路颠簸风尘仆仆,还没来得及休息,又去那个书院,又要安排大典,如此忙碌,还要熬夜,妾真的怕皇上的龙体受不住。”
“皇上,不管再忙,也不能就这样囫囵过夜了。”
“不拘在哪一个宫里,皇上也该去歇一歇才是啊。”
听到这句话,祝烽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他知道,皇后一来是在发脾气,二来也是在劝自己应该多在后宫走动,现在贵妃怀孕,不能侍寝,就应该给其他的嫔妃一些机会。
祝烽沉默了一下,淡淡道:“好了,这件事,朕自然知道。”
他看过单子之后,确认了没有问题,许妙音便拿着单子起身离开,准备交给司仪官那边去安排了。
等到她走出御书房的时候,跟在身后的宫女淳儿小心的说道:“皇后娘娘,就算皇上如今不能留在翊坤宫过夜了,娘娘也应该让皇上多到永和宫来啊,为什么还让他去别的宫里呢。”
“娘娘这样,也太大公无私了吧。”
许妙音回头看了一眼,淡淡说道:“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