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提起笔来,将“黎不伤”三个字勾了:“他,就让他留守北平吧。其他三个跟着。”
鹤衣和玉公公无声的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都没说话。
勾完了这个名字之后,祝烽又抬头看向玉公公:“东西送过去了吗?”
“回皇上的话,已经送到贵妃娘娘那儿去了。”
“她怎么说?”
“呃——”玉公公赔笑道:“娘娘很欢喜,虽然之前,皇后娘娘也送了衣裳过去,但那几套是皇上让送去的,贵妃娘娘自然是爱不释手。”
“嗯。”
祝烽点了点头,有几分得意的道:“皇后他们选的都是朕选剩下的,自然没有那几件颜色新鲜。不过,皇后也有心了。”
“是啊。”
他一边说,一边将名册丢给鹤衣,鹤衣低头看了一眼,说道:“那皇上,就让黎指挥使留守北平,其他三个指挥使跟着,微臣一会儿就过去下令。”
“嗯。”
其实之前黎不伤擅离职守,算是犯了大忌,但是,因为他保护了贵妃娘娘,而且后来又有护驾之功,就算他功过相抵,祝烽没有严惩,只是这些日子不管什么事,都没有再召见过他,进宫办事的大多是那三个指挥使。
果然,这一次又没有他。
祝烽又说道:“这一次,朕让你留在北平,一些小事可以处理的,你就跟他们商量着办的;若是大事不急的,就留着,等朕回来;若是急事,就让人加急送到金陵来。”
“微臣明白。”
鹤衣想了想,说道:“最近应该也没有什么急事,只有一样,就是在西北那边再打开几个通商关口的事。”
祝烽道:“之前,不是已经打开了两个了吗?”
“皇上也知道,之前一直没能跟西域通商,不管是咱们大炎王朝内部,还是西域那边,其实都是有需要的。”
“如今总的算起来已经打开了四个关口,但比起他们的需求来说,还是不够。”
“尤其是马匹、香料,这些东西格外的火热。”
“臣听说,边塞甚至还有专门的马市。过去皇上还在北平镇守的时候,因为马匹的种性不好,不是也经常派遣私商去套购吗?”
“哦……”
这些事,他们没有告诉过祝烽,所以他现在才知道,自己曾经做过这样的事。
顿时有些得意。
不得不说,自己,还是很灵活变通的。
中原的马匹的确是不如西域的马匹高大健壮,若只是达官贵人相互攀比也就罢了,但对他来说,装备骑兵,这些马匹是最重要的。
当年,倓国之所以能占领中原,纵横驰骋那么多年,就是靠他们的骑兵。
而自己能跟他们打,显然也是因为意识到了步兵对骑兵完全居于弱势,必须得训练自己的骑兵,并且,通过黑市套购了许多的良种马匹,才让他的骑兵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想了想,说道:“通商关口肯定是要开的,但也不能一下子就打开太多。要知道,打开一个,情况就复杂一倍,打开两个,情况就复杂十倍。在出现问题之前,我们要先把规矩定下来。”
“微臣明白。这一次皇上去金陵,微臣会跟中书省的人商议,将通商事宜再制定得细一些。”
“很好。”
祝烽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下去吧。”
“微臣告退。”
等到鹤衣离开,祝烽拿起玉公公奉到手边的茶,喝了一口,然后问道:“你去冷宫那边,也碰到皇后了?”
玉公公原本在帮他整理御案上的文书,一听他问,急忙说道:“没有,奴婢过去的时候,皇后娘娘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倒是——”
“什么?”
“倒是遇上魏王殿下了。”
“哦?”
祝烽低头喝着茶,听到这句话,眉心微微一蹙,抬头看向他:“魏王?”
“是的。”
对于这个儿子,祝烽的感觉要比对别人都更复杂一些。
他对他的记忆不多,但是,按说父子天性,一见到自己的孩子,应该会有父爱的感觉油然而生,可是,当初他从混沌中寻回自己的神智,在皇后和鹤衣的帮助下重新认识周遭的人和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对他并没有太多疼爱的感觉。
当然,在玉公公告诉了他当年的事之后,他也有些明白了。
且不说这孩子的品性如何,是不是自己喜欢的心性,光是想着他的来历,心里就像是有一根刺。
所以,他对他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
而这些日子,皇后做的事,他也看在眼里,自从知道秦若澜将祝成轩的身世告诉了自己之后,皇后对魏王的态度就疏远了很多,而且积极的选了一些采女入宫,显然,已经在找人替代魏王的地位了。
对于这件事,祝烽没有置喙。
皇后虽然是自己的皇后,但她要为自己将来的太后之位着想,也无可厚非。
祝烽道:“他去看贵妃?”
“是的,奴婢担心打扰了殿下和贵妃娘娘说话,所以在外面等候了一会儿才进去。”
“那贵妃,待他如何?”
“贵妃待殿下自然还是很亲热。当初皇上带着还是尚宝女官的贵妃娘娘到北平,他们的关系就极热络,在宫里,除了皇后娘娘,殿下就跟贵妃娘娘最亲近了。”
祝烽沉默了一会儿,道:“是啊。”
原以为,司南烟跟秦若澜都已经闹成了那样,甚至,她直接对秦若澜出手了,只怕对这个孩子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却没想到,她还能平心以待。
只是,那个孩子,最近大概也受了些委屈。
祝烽道:“晚一些,你让御膳房送点东西到承乾宫去,就说是朕送的,让他这两天好好的准备,到了金陵,不要出差错。”
玉公公惊喜的笑道:“是。”
说完便下去准备了。
到了第二天,也就是临出发的前一天,宫中的一切,差不多都已经准备齐全。
可是,就在祝烽认为一切都妥当,第二天,北镇抚司却传来消息。
要跟随他出行的锦衣卫三大指挥使中,有一个突然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