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合上了书本:“什么事?”
南烟看着他的眼睛,郑重的道:“事关前任中书省右丞,简若丞。”
简若丞。
一听到这个名字,祝烽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而一看到祝烽的这个脸色,若说之前可能还有一点点的不确定,到了这一刻,就已经能完全的确定,祝烽的确因为简若丞的某些事,心中有梗。
只是不知道,秦若澜说到了哪个地步。
这时,祝烽的心中,一股无明业火已经腾腾的燃烧了起来,虽然脸上的表情没变,但那双眼睛里,火气分明。
他尽力的压抑着自己的口气,沉声道:“他?你要跟朕说他?”
“你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鱼钩。
而南烟在来的路上,已经深思熟虑许久,这个时候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说道:“这一次,妾自宫中被宁王劫走,一直劫到了宁王府,在宁王府中见到了简若丞。”
“这段时间,多亏简若丞从中周旋,妾才没有在宁王府受太大的凌辱。”
“所以,他算是妾的恩人。”
祝烽的眉头一皱。
“凌辱?”
他不由得就握紧了拳头:“宁王,对你做了什么?”
南烟平静的说道:“宁王暗藏反叛之心已久,对皇上,也是阳奉阴违,他既然已经决定背叛朝廷,甚至将妾从宫中劫走,那对妾的态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甚至,他还想要逼迫简若丞迎娶妾,以羞辱妾,羞辱皇上。”
“什么?!”
祝烽一捏拳头,指骨顿时啪啪作响。
祝煊,他竟敢——!
此刻,他只后悔自己那个时候竟然离开了长清城,而不是在城门口,见到祝煊的时候冲上前去,一把将他的脑袋拧下来!
眼看着他眼中怒意上腾,南烟又轻声说道:“不过,简若丞誓死不从,宁王的奸计,才没能得逞。”
祝烽用力的咬了咬牙。
但,他没有立刻再说什么,而是握紧双拳,沉默了下来。
南烟小心的看着他,只见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仿佛有无数内敛的精光闪烁,待要仔细去看,却又什么都看不清。
两个人一时间就这样沉默了下来。
而这样的沉默,也隐隐的让南烟有些不安,她咬着下唇,刚要说什么,却听见祝烽沉沉的声音响起——
“你都知道了。”
“什么?”
南烟有些愕然的抬头望着他:“知道什么?”
祝烽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道:“你似乎知道有人在朕面前说了简若丞的事,所以,特地来为他清洗冤屈,是吗?”
“你没有直接说他是什么人,而是先告诉朕,宁王要对你做什么。”
“你既然是朕的妃子,宁王对你做任何无礼的事,都会引得朕大怒,而简若丞保护了你,自然就是一个忠臣良将。”
“你是希望,先给朕这样一个认知,是吗?”
南烟的心一颤。
没想到,祝烽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看来,是自己失策了。
原来希望旁敲侧击,能让祝烽知晓一些事,但没想到,他虽然是前尘尽忘,但那种政治家的多疑,或者说,从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深入骨髓的敏锐,让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原本就被人下了黑料,现在,又有一种被抓现行的感觉。
南烟咬着下唇,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但,妾所说的话,句句属实,没有一个字在欺骗皇上。”
祝烽看了她许久。
这一次,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怒火,也没有其他的情绪,仿佛一下子变得风平浪静了起来。
他说道:“你说有一件重要的事,甚至不能靠写字来告诉朕,免得影响了朕的判断,也是真有其事吗?”
“是,妾不敢欺君。”
“那好,你说,朕听着。”
南烟点点头,刚要开口,却见祝烽又一抬手,指着一旁的椅子:“坐下说。”
“……多谢皇上。”
她慢慢的走过去,正要开口,祝烽却又说道:“喝口水再说。”
的确,刚刚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再加上心里一着急,的确喉咙又有点不舒服了起来,她是极力压抑,不想让自己在他面前失态。
却没想到,还是被他一眼就看穿了。
南烟自己走过去,沏了一杯茶,想了想,又为祝烽沏了一杯茶,然后小心翼翼的送到了他的手边:“皇上请用。”
“嗯。”
祝烽原是漫不经心的拿起杯子,但只喝了一口气,一股淡淡的甘甜滋味就从舌尖一下子流淌到了心里,顿时,心中蓦地腾起了一点熟悉的感觉,让他整个人的气息都柔软了下来。
这茶——
他的心里,仿佛有一根心弦被拨动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向司南烟。
却见她低着头,不知为什么,耳廓却有一点发红似得。
轻声道:“皇上若喜欢这茶的滋味,妾以后天天泡茶给皇上喝。”
“朕还没说,你怎知朕喜欢?”
“皇上以前喜欢。”
虽然,有一种被人看透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一向是祝烽不太喜欢的,但,被人顺着脾气的感觉又实在不坏。
他故意将茶杯放到一边,然后说道:“行了,你先说你要说的。”
“是。”
虽然他的口气生硬,但南烟却隐隐的感觉到,他身上的煞气褪去不少,自己也松了口气,于是坐在椅子里,开始慢慢的讲述起了他们在海上的所见。
另一边,宁王的大营内。
之前经历了两次攻城不下,军中的士气微微的有些低落,但很快,他们看到宁王身边的心腹施一儒里外的忙碌着,甚至将军中的弓箭手全都调出来,一脸成竹在胸的表情,仿佛即将有什么大动作。
大家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施一儒走进营帐,对着正在看地图的祝煊道:“殿下,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
“哦?”
祝煊微微的挑了一下眉,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好,现在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