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妙音还是和之前一样,慧眼如炬。
虽然她已经身在大牢,但只要这里发生一点事,她就能准确的判断出,外面的人做了什么。
这些狱卒说,得到了皇命要审问魏王,必然就是祝烽开始要让人彻查这个案子,而推进这件事的人,自然就是吴菀。
南烟轻轻的叹了口气,道:“让魏王受委屈了。”
许妙音道:“你,也被牵扯进来了。”
南烟道:“妾也没有办法,若不向皇上自请彻查这件事,只怕魏王在牢中的处境,会更艰难。”
许妙音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那,你打算如何查呢?”
这,也正是南烟最头疼的事。
她说道:“我正是来向皇后娘娘请教,娘娘之前,查出什么来了吗?”
许妙音摇了摇头,道:“之前我也跟你说过了,这件事一出,本宫就立刻让人去彻查,但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所以,想要来皇后这里询问线索,是不可能的了。
这时,床上的祝成轩又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他们两急忙走过去,祝成轩虽然倦怠得想要睡一会儿,但身上的痛让他根本没办法入睡。
南烟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便回头对那些狱卒道:“再去拿干净的冷水和毛巾来!”
几个狱卒也不敢怠慢,立刻去了。
南烟自己拿出手帕,小心翼翼的给祝成轩擦拭了额角的汗水,说道:“殿下,之前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祝成轩茫然的看了她一会儿,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贵妃娘娘,我真的没有写过那首诗。”
“有人诬陷我,可是我不知道,那首诗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书信里的。”
这孩子对周遭的危机太不敏感,以至于,事情出了,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的。
这就给她彻查这件案子,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南烟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这时,冷水和毛巾送来了。
她用毛巾浸了冷水,拧干之后敷到祝成轩的额头上,大概因为温度慢慢的降下来,他的眼神渐渐的变得清明了一些。
南烟道:“殿下再想想?”
“我——”
“你倒不必去想是什么时候谁放进你的书信的,你就想想这件事的经过吧,说你自己经历的就好。”
祝成轩费力的皱起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说道:“我记得的就是,那几天,父皇吩咐,让内侍往承乾宫中多调了几个人,然后,宫中的一些人就开始到承乾宫中来向我道贺。”
“我一开始,不太明白,后来,礼部尚书跟我说,让我要谨言慎行,以太子的规范要求自己,我才明白,父皇的用意——当然,也许父皇,并不是这样的用意,是我自作多情了。”
这孩子到现在,已经不敢相信了。
但,南烟却相信,那个时候,祝烽是有这样的心思的。
南烟道:“然后呢?”
“然后?”祝成轩又想了想,然后说道:“然后,我就收到了舅父的信,他勉励我,我也给他回了信……但,我的信里没有写那首反诗,没有,真的没有……”
他说到后面,已经有些急切了。
而南烟的眉头皱了起来。
许妙音道:“贵妃,你想到了什么?”
南烟沉默了一下,说道:“皇后娘娘,你先照顾魏王殿下吧,妾……还要再去看看那一边。”
许妙音看了一眼外面,也知道有些话,司南烟不方便明说,便点点头。
南烟又安慰了祝成轩两句,便走出了牢房。
外面,是黑洞洞的甬道。
南烟对着带路的狱卒说道:“带本宫去刑室。”
那狱卒犹豫了一下:“娘娘,这——”
南烟沉声道:“皇上下旨,让本宫彻查这件事,涉案人等,本宫皆有权查问,你们要抗旨吗?”
那狱卒眼珠转了转,立刻道:“不敢,不敢。”
然后,带着南烟往另一边的甬道走去。
南烟走在这座迷宫一般的大牢内,走了好一会儿,刚到刑室外,就听见里面传出一声惨呼。
“啊——”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南烟急忙跑了进去。
只见里面已经一片狼藉,遍地血痕,几个刑架上绑着几个官员,其中一个,正是已无官职在身的简若丞。
他穿着一身白衣,但现在,白衣上,已经血迹斑斑。
鞭痕,血痕,遍布一身。
旁边一个狱卒,手中还拿着鞭子,一鞭一鞭的往他身上抽打,那鞭子是浸过凉水的,每一鞭打下去,衣衫爆裂,皮开肉绽,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南烟怒道:“住手!”
简若丞这个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听到她的声音,突然抬起头来,眼睛亮了一下:“娘娘……”
南烟咬了咬牙,立刻说道:“把人放下来!”
“这——”
几个狱卒犹豫了一下。
拿鞭子的那个说道:“娘娘,皇上让彻查这件事,咱们就是在问口供啊。”
南烟立刻说道:“本宫是奉皇上的旨意调查这件事,从今天开始,审问这些人必须要本宫在场,你们不可以再动刑!”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只能上去将他放了下来。
简若丞全身是伤,早就没了力气,两边的绑缚一松,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失去了引线的木偶,跌落下来。
“简公子!”
南烟急忙扶着他。
简若丞抬头看了她一眼,咬了咬牙,努力的站直身子,然后说道:“多谢娘娘……相救。”
南烟知道,他这么做,是免得传出什么闲话。
毕竟现在,自己已经牵涉进了这件事里,万一再有什么不利自己的传言,那他们就都完了。
于是,让人将他扶回牢房。
“二公子,你受苦了。”
简若丞气息微弱,靠坐在墙边,脸上却还是带着一点微笑,说道:“娘娘不怪罪在下吗?”
南烟一听,就知道,他的心里,还记着雪地里的那件事。
南烟摇了摇头:“本宫知道,二公子是清白的人,本宫绝对相信你!”
听到这句话,简若丞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好像之前鞭笞加身都不算什么,反倒这一块石头一搬走,他整个人都轻松了。
他说道:“简某,于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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