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朕的姑姑。”
“哦……”
南烟有点想起来,之前曾经听朝臣们在商讨对倓国的政策的时候,提起过一两句,南蠡王阿日斯兰和倓国新帝蒙克,乃是堂兄弟。
事实上,他们也都具备夺取皇位的资格。
甚至,在祝烽和叶诤他们的谈话间,南烟听到他们讨论过,这个蒙克,实际上是所有皇位争夺者当中,实力最弱,也是性情最柔顺的一个。
换句话说——是最没有希望的一个。
不过最后,得到皇位的,却偏偏是眼前的这一位。
想到这里,南烟对着眼前这位风雅得让人怀疑的男子,迟疑了一下,说道:“她是——”
“她是我们的父亲最小的妹妹。”
“据说,也是祖父最疼爱的一个女儿。祖父为她取名塔娜,是明珠的意思。”
“她,是我们草原上的一颗明珠。”
“不过,这颗明珠很早就失踪了,我们都没有见过她。”
“只是听说,在她失踪之后,祖父非常的生气,甚至还下令,不允许国中任何一个人提起这个女儿。连他自己,都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我们也是在长大了之后,听到父亲们话语间谈起,才知道,原来我们还有这么一个姑姑。”
南烟安静的听着,没说话。
可眉心,已经不自觉的蹙起。
因为这个情况,有点熟悉。
在炎国,高皇帝不是也曾经下令,不让任何人提起自己的大伯,也就是曾经的博望侯司伯言的任何消息,甚至,就当这个人没有存在过吗?
他们两个人,都被这样对待了。
难道,真的有什么关系?
蒙克又说道:“贵妃也看到,那块碑,是你名义上的大伯,司伯言所立的,对吗?”
南烟点了点头。
蒙克道:“那你认为,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南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我看不出来。“
“那块碑如此残破,至少,都立了二十年。”
“那么长的岁月过去了,只凭上面的几行字,我很难能看出两个人的关系来。”
蒙克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贵妃倒是很谨慎。”
“这种事,谨慎当然是好的。”..
“不过,有的时候,当事情一点头绪都没有,不妨大胆的做出一点猜想。”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南烟,认真的说道:“贵妃有没有猜测过,自己跟他们两,有什么关系?”
听到他这句话,南烟的心跳都沉了下去。
他这,已经不是让自己猜测。
而是直接对自己抛出了一个可能,而这个可能,也是这一路上,让南烟无数次去想,却又不敢想的一个可能。
司伯言和塔娜公主……
自己,被司仲闻带回炎国……
那封莫名其妙的信……
真的,有这样的可能吗?
南烟下意识的,十指绞缠在了一起,仿佛此刻紊乱的心绪,而蒙克看了她一会儿,微笑着说道:“其实,贵妃也不必烦恼。”
“这个世上的很多事,都是有因有果的。只要我们把所有的因都集齐了,可能事情的果,会自然而然的摆在眼前。”
“人要做的,不过是做好一个准备。”
“就是,不论真相如何,都要勇敢的去面对。”
看不出来,这个倓国皇帝,说话倒有点像一个哲人。
总之,就是不像个皇帝。
南烟抬头看着他,说道:“陛下好像,已经知道这个‘真相’是什么了。”
蒙克说道:“朕不是神仙,朕也只能猜测。”
“只是,如果那个猜测真的属实的话——”
他盯着南烟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也许我们,就是亲人了。”
南烟没有说话,而是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事实上,在这之前,她都是用戒备,抗拒,甚至敌对的心态,来看待这里的人,毕竟,她已经当了二十多年的炎国人,甚至,还跟祝烽一起在城楼上,抗击过倓国人的袭击。
即使,司仲闻留下的那封信在隐隐的暗示她,她可能是倓国人。
自我的认知,也很难扭转。
但是,蒙克刚刚的一句话,就突然让她意识到——
她的身上,可能流淌着倓国人的血液。
眼前这个笑盈盈的倓国皇帝,也许真的是她的亲人。
血脉相连的亲人。
她心中沉沉的敌意,这个时候,有点散发不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深切体会到那种矛盾纠缠的心里,远比爱恨更加让人难以捉摸,甚至无法脱身。
毕竟,那是血脉相连的一件事。
沉默了许久,她低下头去,闷闷的说道:“这些,都是没有办法证实的事。你们的塔娜公主失踪了,我们的博望侯,也已经失踪了几十年了。”
“我的身世,更是没有一点线索可以证明。”
蒙克看着她,说道:“线索,可能是没有。”
“但身世,未必不能证明。”
南烟一愣,抬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蒙克说道:“我国的巫师有一种秘术,可以帮助我们判定皇室中人的血脉是否纯正。”
“你也知道,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想要冒充皇室血脉的。”
“加上我国经常战乱,有一些皇室成员难免出现意外。”
“就冒出了很多这样的人。所以,巫师的那种秘术,已经帮我们查清了很多人了。”
南烟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她想起来,之前阿日斯兰的确跟她说过这件事。
她不由得也有点紧张:“那,你们要给我施那种法术?”
蒙克说道:“你不必紧张。”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能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话虽这么说,但前提是,自己不是炎国的贵妃,却又可能是倓国人,甚至还可能是倓国的皇室中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