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道:“皇上……”
但立刻,她就看到了祝烽的眼睛,那幽深的眼瞳好像沉浸在无边的黑暗里,即使此刻,他站在门口,身后阳光大盛。
也照不亮他的眼睛。
而那双眼睛里,还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抱住了南烟。
南烟的心都跳了一下,有些回不过神的,轻轻道:“皇上?”
她还以为自己还陷在梦中,可祝烽抱着她的双臂,却是真实的,那种强有力的感觉,好像又要将她镶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不让她有一丝一毫可以逃离的机会。
他抱着她,躺到了床上。
手仍然没有松开。
双臂,甚至还在不断的锢紧。
不知为什么,这种感觉突然让南烟想起了她第一次为祝烽上夜的时候,他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的样子。
此刻,他的身上,似乎就带着噩梦的气息。
南烟被他压在身下,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但还是轻声说道:“皇上……你又做噩梦了?”
说完这句话,就感到祝烽的身躯猛地颤了一下。
没错,他又做噩梦了。
离开延禧宫之后,他一个人回到了御书房,想要通过处理朝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到了半夜,他还是坚持不住的,撑在御案上睡着了。
而那个纠缠了自己几乎半生的噩梦,又一次,像幽灵一样缠住了自己。
已经很久,太久,自从南烟到了自己的身边,自从两个人两情相悦之后,他就没有再做过那个让人窒息的噩梦了。
可昨夜,那个噩梦又来了。
每当他的世界里,有一些人,一些事让他把控不了,那个噩梦就会来纠缠他。
像毒蛇一样。
一回想起梦境中,那种让人窒息的感觉,祝烽的呼吸几乎又要窒住。
他更用力的抱紧了身下的这具小小的身子,将脸埋在她的肩窝里,深吸着属于她的,带着淡淡馨香的气息。
他沉声道:“你是我的。”
“你是属于我的!”
“你是不一样的,你跟他们,都不一样!”
南烟蹙起了眉头。
她,跟别人,当然不一样。
若是别的时候,她几乎不会去深想这件事,可昨天,彤云姑姑才突然告诉她,她跟宁妃,很想象。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无形的刺,扎在她的心里。
原本不痛不痒,可是祝烽一碰——
她轻声道:“皇上,到底怎么了?”
“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宁妃她……”
“不要问!”
祝烽一下子打断了她的话:“这些事,与你无关!”
南烟的气息都凉了下来。
她说道:“与我无关?”
“若与我无关,皇上为什么又要来找我?”
“难道我对皇上来说,只是一个平复心情的工具吗?”
祝烽的眉头一拧,紧抱着她的双手松开,抬起头来看着她,南烟面色凝重,严肃的说道:“皇上对我,连一句真话都没有吗?”
祝烽的气息更沉了一些。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妾,知道。”
两个人虽然还抱在一起,祝烽沉重的身子还压在她的身上,可彼此的吐息,却已经凉了下来。
南烟平静的说道:“妾知道,昨晚,皇上去了宁妃娘娘那里。”
祝烽深幽的眸子微微闪烁:“朕去了,如何?”
南烟深吸了一口气:“妾知道,这宫中的女人,都是属于皇上的,妾也是。”
“虽然,皇上允许妾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妒忌,但妾不会真的傻到去妒忌。”
“皇上要宠幸谁,妾也阻止不了。”
“可是,要皇上一句真话,难道不行吗?”
虽然说,自己不会傻到去妒忌,但此刻,心里隐隐沸腾的那种痛楚,分明就是妒忌。
一想到此刻,拥抱着自己的双臂,还有这具壮硕的身体。
也许在昨夜,他们……
想到这里,南烟的心不可避免的被扎得生疼。
她很明白,一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对像秦若澜那样的绝色美女冷漠。
他对她的冷漠,也许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纠缠的过往。
那是自己不知道的。
自己,已经把一颗心,彻彻底底的交给了他。
但他,却不愿意给自己一句真话。
想到这里,那种被辜负的酸楚感更像是潮水一样涌了上来,南烟的眼眶渐渐的湿润了。
她轻声道:“不行吗?”
这一刻,祝烽的目光彻底的冷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毫不留恋的松开双手,从床上站了起来。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南烟呆呆的躺在床上,听着他远去的脚步,泪水无声的流了下来。
整整一天的时间,祝烽没有再来过。
彤云姑姑和冉小玉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多少能明白,也许她的“盛宠”,要过去了。
整个翊坤宫,都显得愁云惨淡。
一直到了傍晚。
彤云姑姑交代御膳房的人,将饭菜热了又热,送到她面前。
“娘娘,好歹吃一口。”
“你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这样下去,病了怎么办?”
南烟坐在桌旁,看着桌上摇曳的烛火,只轻轻的摇了一下头:“我吃不下。”
其实,祝烽一走,她也后悔了。
嫁给皇帝,成为他的妃子,这些事情,不是早就料到了吗?
为什么自己要那么冲动的跟他说那些话?
可是——
那根扎在自己心里的刺,还是在做疼。
她,并不比祝烽更轻松。
想到这里,她皱紧了眉头,双手轻轻的捂着自己的脸。
彤云姑姑轻叹了一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有人走到门口:“贵妃娘娘。”
南烟急忙抬起头来。
是叶诤的声音。
站在门口的,是叶诤。
“你,怎么来了?”
叶诤慢慢的走进来,看着桌上没动过的饭菜,又看了看南烟憔悴的样子。
忍不住轻叹了一声:“你们二位,真是让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