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简晗一脸的若有所思,西里尔心一动,或许,她真的有办法?
他脱口问道:“简,你有什么想法吗?”
简晗眉头微皱,迟疑着道:“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试着回答我好吗?”
西里尔一怔,点头道:“你问吧。请”
简晗手指轻轻敲击着手里的牛奶杯,“你母亲,一般如何称呼你父亲的?”
西里尔思索着道:“孩子他爸,老头子,死酒鬼——”
罗伊忍不住打断了他:“兄弟,你妈妈对你父亲没有好听一点的称呼吗?如亲爱的,宝贝之类甜蜜一点的?你母亲这样称呼你父亲,我真的有些好,你父亲又是如何称呼你母亲的了!”
“孩子他妈,死老太婆,煮饭的,当然,一般我父亲如果敢喊出死老太婆,基本我们当天的晚饭没了!”
“至于亲爱的,宝贝之类的称呼,”西里尔耸了下肩:“也许他们年轻的时候有,但是在我的生活里,他们是这样称呼着彼此了。”
他顿了下,突然道:“对了,每次发薪水的时候,我母亲会亲昵的叫父亲一声加西,父亲会一本正经的问一句,加西亚太太,我们能去酒馆庆祝一下吗?”
“当然,通常答案是不能。”
罗伊嘴角抽了抽,“你的父母,真是很有意思的一对啊。”
简晗打了个响指,“加西亚,加西,OK,是这个。”
她继续问道:“你家里最常做的饭菜是什么?如果改善伙食,你母亲又会选择做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西里尔几乎是脱口而出,显然,童年时家的餐点,给他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西班牙海鲜烩饭!我们住的镇子靠近海边,所以我们家最常吃的食物是这个!几乎每天晚都做这个!”
“同样的,因为靠近海边,羊肉较难得,每次父亲发了薪水,母亲会去肉摊要一些羊肉再加一两根棒骨——”
他的面色柔和下来,“我的母亲在为我们烹饪食物的时候真的很用心,她把羊肉烤好以后,会把羊肉堆在棒骨,好像那是一个整条的羊腿。”
西里尔轻轻的笑了起来:“好吧,我一直以为那是一个真正的羊腿。”
说完,他惊的发现,起居室里安静无声,好像一下被施展了静音魔法,片刻后,罗伊叹了口气,他伸手拍了拍西里尔的肩膀,感慨着道:“我想,我明白简的意思了。”
西里尔愣了下,“什么意思?”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瑞安,发现后者和他一脸迷茫,顿时心稍安,好吧,至少他不是最笨的一个。
罗伊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提醒道:“进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伴随着西班牙海鲜烩饭和烤羊肉的阵阵香气,一个声音亲昵的唤了你一句,加西?”
“你想到了什么?”
西里尔嘴唇动了动,一个单词在他心头百转千回,却始终无法说出口,好像,从他母亲去世以后,这个单词,已经从他的世界消失了。
瑞安:家!
瑞安:是家!对不对!
瑞安:这是家的味道啊!
瑞安:每次我回家,老妈都会做我最喜欢的小茴香牛肉馅饼,搭配味道酸爽浓郁的番茄汤,别提多香了!
罗伊瞥了眼聊天记录,轻叹了一声,再度拍了拍西里尔的肩膀:“是家的味道,对不对?”
西里尔眼眶微红,抬头看向了年轻女孩,简晗对他展颜一笑,柔声道:“我想,对于你父亲来说,有妻子的地方是家,否则,哪怕住的地方所处的地段再好,房子再大,装修的再奢华,那也只是一个落脚之地而已。”
像是她年少时,和清翰哥哥一起,最初从孤儿院出来的时候,只能租的起一个小小的单间,她睡床,清翰哥哥打地铺,可日子依然过的有滋有味。
每天放学,冲进家门,先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无论是土豆焖饭,还是葱烧豆腐,哪怕是这样普通又廉价的食材,看到系着方格围裙,在灶台前忙忙碌碌的清翰哥哥,会觉得十分温暖。
等到她后来远赴美国,哪怕天天住在希尔顿酒店,可以在高级餐厅随意点取各国的佳肴,却再也没有了家的感觉,她的心,一片荒凉。
西里尔微微垂下了头,眼眶却越发红的厉害,半晌,他长叹一声,他突然觉得,也许,他不该总是逃避他的父亲,他失去了母亲,而他的父亲,也失去了他的妻子,他们不应该再伤害彼此。
有了明确的行动指南,海神和她的三叉戟们立刻展现出了惊人的行动力。
简晗从打包带来的诸多世纪的服装,找出了一件最贴近西班牙的传统服饰,也和西里尔照片的加西亚夫人,穿着的裙子最像的一条长裙,交给瑞安进行修改。
西里尔则被几人派到了厨房,找城堡的大厨先生探讨起了西班牙海鲜烩饭的做法,在大厨失败了几十次后,终于成功做出了最接近西里尔记忆味道的海鲜烩饭。
接着是布置一间烟雾缭绕的厨房,厨房不能过于明亮,以免被老加西亚一眼拆穿。
而简晗,则反复的对照西里尔拿出的加西亚夫人的照片,为自己妆,直到她和这位加西亚夫人有了七八成的相像,她满意的收了手。
刚从厨房回来的西里尔看着她,微微一愣,随即眉头皱了起来,“你——”
仿佛知道他心所想,简晗笑了起来,“看去,和你记忆里的母亲有一点差别是吗?是不是更加年轻,也更加鲜亮?”
“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记忆里的母亲,是生了你和你哥哥以后的那个家庭主妇,还是两个人相识不久,那个年轻漂亮的西班牙女郎?”
毋庸置疑,让一个男人刻骨铭心的牢记的,必然是他的爱人最美最动人时的样子。
西里尔哑口无言,刚刚走过来的罗伊半张嘴巴,只觉得单是佩服这个单词已经不足以表达他对简的敬仰了。
直到拍完七日创世纪系列后,他开始学习华国化,在学到一个词的时候,他才知道,当时他是什么感觉——
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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