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嫂客气地接过,小声说道:“你就是我们家澜澜最好的朋友徐尽欢吧?”
“是的,我是徐尽欢,你是胡三嫂吧?君澜呢?怎么没见她?”尽欢问道:“难道出门买结婚用品啦?”
胡三嫂给尽欢倒了杯水,听到尽欢的问话,表情瞬间变得不太自然,“没,君澜在屋里睡觉呢!我这就去叫她起床!”
尽欢坐在沙发上,微微打量着屋内的环境。
房子并不大,目测不超过90平,不过在房屋居住很紧张的沪江来说,已经算很宽敞了。
何况房子里还规划着独立的厨房和洗手间,这就算是条件很好的的房子了。
客厅的家具样式老旧,但茶几餐桌柜子样样齐全。
柜子上还摆着一台收音机和14寸的电视机,靠厨房的角落摆着一台冰箱,靠窗的桌子上有一台蕾丝布罩着的缝纫机。
尽欢推断胡三哥的职位肯定不低,不然家里可布置不成这样。
家具可以是单位统一配置,收音机和缝纫机不用说,有家底有关系的也能弄得来。
不过这电视机和电冰箱,基本都是要侨汇券的。
侨汇券除了用侨胞的汇款兑换,有的机关单位也是有侨汇券的福利。
不过福利往往都跟级别挂钩,没有一定的级别,是享受不到这项福利的。
胡家三嫂保养得挺好,看着四十岁左右,真实年纪只会更大,胡家三哥估计也四十好几了。
四十多岁的年纪,在现在的国情下,只能算是青年干部。
青年干部能混到侨汇券的福利,这级别肯定比年龄更有发言权。
胡三嫂最里面的房间,轻轻敲响了门,“澜澜……”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噼啪”一声脆响,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澜澜,你的好姐妹徐尽欢,专门从川省到沪江来看你,你不想见见她吗?”胡三嫂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之前胡三嫂说胡君澜在睡觉,尽欢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胡君澜一向早睡晚起,白天精力非常旺盛,并没有睡午觉的习惯。
刚那声响动,分明是胡君澜在房间里面砸了东西。
按说胡君澜婚礼举办在即,这个时候正是紧张筹办婚礼和购置新婚用品的时候,怎么大白天闷在家里睡觉?
尽欢按下心里的疑问,就听到一阵咚咚的脚步声。
胡君澜光着脚从房间跑了出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尽欢,哭着冲上来抱着尽欢。
胡君澜这副眼底发青、脸色灰暗的憔悴形象,把尽欢都给惊到了。
虽然整整两年不见,但尽欢经常能收到胡君澜的照片,臭美又傲娇的大小姐,啥时候都是神采奕奕的,怎么突然搞得这么邋遢?
“哎你这孩子,怎么不穿鞋子,看你脚都出血了!”胡三嫂急急忙忙在柜子里翻起装药的医药盒子来。
胡君澜搂着尽欢大哭不止,根本不让胡三嫂给她理伤。
“胡三嫂,你把东西搁在这里吧,我看君澜的伤不严重,等她哭痛快了,我会帮她处理的!”尽欢边抚着胡君澜的后背,边跟胡三嫂说道。
胡三嫂轻点了下头,“也行吧,让她哭哭也好,这孩子快把自己憋坏了,你们姐妹俩在家好好聊,我去一趟单位!”
胡君澜的眼泪刷刷往下流,没一会儿就把尽欢的右肩膀打湿了。
背带裤的背带和衬衫全部都被浸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尽欢觉得很不舒服。
所幸大小姐的哭声好歹是越来越小,眼泪都流的差不多了。
等她从尽欢的肩膀上抬起头来,两只大大的杏眼几乎肿成了桃子,只留下一条缝,睁都睁不开。
“喝点水润润嗓子,想哭等会儿再继续哭!”尽欢把自己没动过的水杯递给她。
胡君澜听了这话,反倒是不好意思再哭下去了。
尽欢抓过胡君澜的脚踝,查看她脚底的伤口,幸好只是划了两个小口子,伤口里并没有瓷杯碎片和粉末扎进去。
简单用碘伏消了下毒,连伤药都不用上,直接用纱布包上缠好就成。
胡君澜看尽欢安静地低头给她理伤,更加觉得很不好意思。
尽欢千里迢迢来看她,连旧都来不及叙,就被她抱着哭了一通,接着还要给她处理伤口。
胡君澜沙哑着嗓子,小声问道:“尽欢,你最近不是在家忙着义诊吗?怎么突然来沪江了?”
“大小姐,不是你发电报让我来参加婚礼吗?”尽欢利索在胡君澜的脚背上的纱布打了个蝴蝶结。
胡君澜拧着眉头,“发电报?我没给你发电报啊!本来半个月前想给你寄信来着,结果信还来不及寄,我就出了一堆事儿!”
“不是你给发的电报?那是谁在造谣?”尽欢秀眉微蹙问道,“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能把自己搞成这样?”
胡君澜嘲讽一笑,“不管电报是谁给你发的,也不算是造谣吧!我是要结婚,不过提前了一段时间而已!”
“不想这么早结婚,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才刚满了十八,再等几年都算是正常的,有什么好急的?”尽欢狐疑道。
胡君澜沙哑的嗓子带着哭音,“反正嫁的都不是我想要嫁的人,早嫁晚嫁都是嫁,也没有区别!”
“为什么啊?你跟岳班长不是感情很好吗?难道是他变心了吗?”尽欢低声问道。
胡君澜嘴角勾起一丝惨淡的苦笑,豆粒大小的泪珠在红红的眼眶里滚来滚去。
“算了算了,你要是不想笑就别笑,我看着难受!”尽欢用手抹掉胡君澜腮边的眼泪,定定地看着胡君澜说道:
“就算是岳卫国变心也没啥,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你折腾你自己算是怎么回事儿?”
胡君澜轻轻摇了摇闷疼的脑袋,“要说卫国哥哥看上了别的女孩子,说不定我不会这么难受!”
“不是变心?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两边家里的关系不错,对你们俩的关系一直是乐见其成的,总不至于是家长临时变卦了吧?”尽欢刚放松眉头又皱在一起。
胡君澜用双手捂着脸痛苦说道:“卫国哥哥被人暗中设计了,不得不娶别的女人!”
“设计?到了哪种地步?”
尽欢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她的印象里,岳卫国性子成熟稳重,心机城府也不缺,怎么会被人轻易设计?
就算是不小心被人套路,明知道对方居心不良,难道岳卫国轻易就那么从了?
哪怕是岳卫国从了,岳家也不见得乐意吧?
胡、岳两家早就结盟的趋势,虽然胡君澜和岳卫国还没结婚,但两家这些年的联系越来越深。
盘根纠结在一起权利同盟,显然比儿女私情要难分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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