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俊抖着嘴唇问:“沈首长,他这是犯了啥事儿啊?”
“支书,看你的样子,莫非是认识这个人?”沈云旗略过徐家俊的问题,直接反问道。
徐家俊肯定地点了点头,“这,这是何明喜的儿子,何广林!”
“家俊伯,你确定你没认错?”尽欢神情凝重,“过年的时候,李招娣不还炫耀说,何广林已经提干成副营了嘛!怎么会……”
“何广林去了部队之后,回家的次数很少,但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会把他认错的!”徐家还指着他就耳朵说道:
“看到他耳朵旁边那个针孔大的洞没有,那个洞叫仓眼。
他小时候就有人说他是富贵命,自带粮仓,吃穿不愁!”
大家定睛一看,男人的耳朵旁边确实有个小孔,看来徐家俊确实没认错。
耳朵旁边的小孔,有人叫“仓眼”,也有人喊作“聪明眼”,名字听着都是很吉祥喜庆的意思。
不过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忍的。
这个小孔的真正的名字叫“耳前瘘管”,是一种先天畸形。
是人在娘胎的胚胎时期时,耳朵上发育不完整,应该闭合的地方没有闭合好,才留下这样的小孔。
这个小小的孔洞,只要不感染发炎的话,倒是无伤大雅,甚至会成为一个人独特的标志。
一旦出现感染发炎,处理不得当形成脓肿,就需到医院手术切开引流,再进行瘘管切除术,避免反复感染。
所以说这个小孔,可不是啥富贵命自带的粮仓,而是娘胎里带出来地不定时炸弹。
尽欢悄悄观察缩在墙边被把脉的男人,没提到“何广林”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视线都会下意识看过来。
齐寅桐把完脉收好手枕,带着大家出了堂屋的门。
直到走到对面的桌子旁坐下,才开始小声解释何广林的病情。
“他的脉象除了有点气血两虚之外,看不出体内有瘀滞。”
“师父您的意思是说,他并没有颅内出血导致的瘀滞?所以按道理说是不会失忆的?”尽欢眉宇微蹙。
齐寅桐没点头也没摇头,“确实是没有颅内出血,没有血块瘀滞。
但是失忆的原因有很多种,有外伤所致的失忆,受了精神刺激,应激性的失忆也是有可能的!”
“师父是推测,他这是心理上心病?”尽欢声调不由自主地上扬。
齐寅桐精瘦的手掌,拍了拍尽欢的肩膀,欣慰地说道:
“看来我给那些资料,你真的没白看,这就是心理上病症。
不过很遗憾,你师父我没系统学过心理病症诊疗,
现在病人这个状况,也只能寄希望于病人心胸开阔,自己慢慢恢复了!”
没有专业的心理辅导,寄希望于自我恢复,这样能治好心理病吗?
还真有这样的案例,只是数量极度稀少而已。
尽欢不甘心地问道:“师父,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如果能找到刺激他感情的人和物,是不是有助于他的恢复记忆?”
“一半一半吧,”齐寅桐郑重地说道:“刺激感情可能会恢复记忆,也可能把病人直接逼疯!”
尽欢把目光转向沈云旗,“舅舅,你们审问那个女人,她有开口招供吗?”
“小鱼儿,你是想让那个女人来刺激他?”沈云旗顿了顿,“你不觉得太冒险了吗?”
“舅舅,心理病症,如果不凭借先进的仪器和严密的心理测试,单凭望闻问切的传统手段,是很难确诊的!”尽欢想了想认真地说道。
沈云旗眼眸冷凝,沉声问道:“小鱼儿,你是说他是装的?!”
齐寅桐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这虽然只是我的猜测,”尽欢斟酌地低声说道:“之前他虚弱成那样,都硬撑着一口气,捅了那个刀疤陈一刀才昏迷,这足以见意志力是很强的!没道理昏迷几个小时,睡一觉起来,心理就变脆弱了吧?”
几十年后有不少人,用精神障碍作为借口,来逃避刑事责任。
何广林之前能演戏捅刀疤陈一刀,现在忍辱负重装失忆,也是很有可能的。
沈云旗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要是他真的铁了心装疯卖傻,这还真是个难事!”
“舅舅,你们审那个叶子时,没发现异常吗?”尽欢皱着眉头。
沈云旗微微叹了口气,“她的骨头比那个刀疤陈还硬一些,无论我跟小孙怎么威逼利诱,她都没开过口!”
尽欢总觉得叶子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妥。
“舅舅,我能去看一下审讯过程吗?”尽欢眼神央求。
沈云旗点头说道:“去吧,不过最好不要干扰他们!”
“我知道了,舅舅,我就看看,不会破坏正常的审讯次序的。”尽欢站起来往角落的房间走。
这个叶子还真是跟沈云旗说的那样,是个难啃的骨头。
无论小孙是温言相劝,还是冷脸威胁,她不抵抗也不配合,盯着小孙一动不动。
她凝神定气的神态,把小孙衬托成了个情绪多变的演员,而她倒像是个冷静的看客。
这到底是真的不知道害怕,还是笃定小孙不敢动真格上刑?
现在的审讯,可没有不能上刑逼供的规矩。
尽欢静静看了几分钟的审讯,突然走到叶子面前,手冲她的翡翠吊坠伸过去。
叶子果不其然直接往后躲,并把翡翠吊坠,抓在自己的手心护住?
看来这枚翡翠吊坠,肯定对她有着特殊的意义。
“你的项链很好看,”尽欢笑着说道:“我从没有见过有人戴除了手表之外的首饰,太好奇了,如果冒犯你的话,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叶子对尽欢的道歉有些惊讶,自古成王败寇,就有听过胜利者给手下败将道歉的。
虽然尽欢是个局外人,称不上什么胜利者,但信仰立场还有属性阶级都不同,跟她注定是敌对关系。
“对了!你一定还挂念那个姓何的男人吧?”尽欢尽量语气平缓,避免让叶子觉得她是在幸灾乐祸。
叶子垂下的睫毛,轻微地抖了抖,手也无意识地就收紧。
这些动作和反应都非常小,如果不是观察入微,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叶子仍旧是沉默以对、消极抵抗的态度。
尽欢回头冲小孙眨了下眼睛说道:“孙同志,刚我来的时候,你们首长让你去一下他那边!”
“哦,好的,我这就去,”小孙站起来已经走出了几步,又回头说道:“那你一个人呆在这里……”
“没事儿,你快过去吧,我的功夫你是知道的!”尽欢大大咧咧地摆着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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