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暖莫名的有一种一切都回到了当初的感觉,她迷糊的睁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好半天才渐渐醒过来,再抬起眼看见的便是男人对她注目而视的目光。
很浅很淡的目光。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多久了,又站在这里看多久了。
“你忙完了?”她克制着因为这样近距离的角度而下意识想靠到他怀里的冲动,有些睡意惺忪的问。
“怎么没去床上睡?”男人低凉的声音透着比窗外的夜还要冷的意味,没什么温度。
季暖又醒了醒神,然后将之前自己盖在身上的薄毯向上扯了扯,整个人仍然缩靠在沙发里,却是因为刚刚醒来而鼻音很重的说:“你才刚出院,在书房里睡应该是不会舒服,所以床还是给你睡吧。”
男人静默的看了她片刻,波澜不惊道:“我的教养里,没有男人睡床女人睡沙发的道理,去,回床上睡。”
前面的一句还颇有些疏离客套,后面的那句似命令的语气,像极了平日里叮嘱她吃饭睡觉时的那个墨景深。
季暖静了下,手在身上的毯子一角纂了纂,嗓音有些发涩:“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到了需要这么客气的地步?”
男人漆黑沉静的眸子沉静的看着她:“不然呢?你希望和我一起睡床?还是你希望我们之间今晚发生点什么?”
“我们是夫妻,不是吗?”季暖直接看向他的眼睛。
然而男人那淡淡的眼神很快就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自做多情。
“你怕是还没找回自己的定位。”男人独有的寒香就在她跟前,却在这话落之后,他直接转身在她面前走开。
直到书房的门开了又关,季暖蜷坐在沙发上,看着那道门,再又转眼看向空荡荡的床。
这期间,墨景深与季暖形同陌路,但墨家对苏家的逐渐施压导致苏家直接对外封锁了消息,连苏老都无法控制无形中那张正在对他孙女撒下的大网。
直到苏老忍无可忍的直接找来墨家时,墨景深倒是没有回避,只是他黑漆漆的眼里有着几分消散的笑意,这笑意让人琢磨不透,他本就是个让苏老难以看懂又难以对付的人,此时此刻更是尤其的觉得,这睡了整整两个月才醒来的墨景深,似乎比往日更加绝决,亦更加无情果断。
“雪意已经死在了那辆车里,这个案子不能就这么结了?一定要跟我们苏家鱼死网破才行?”苏老面对着近日已经逐渐查出真相而没什么好脸色的墨绍则,再又面对着墨景深,咬着牙试图再替苏知蓝争取些机会。
然而墨景深似乎只是冷冷的勾了勾唇。
一切照旧。
苏家在墨景深醒来后的这些天就已经天翻地覆,苏老再想来的时候也已经无法再见得到墨景深本人,墨家的大门与侍ne的大门也对苏家人下了明确的禁令。
回海城之前的这三天,苏知蓝买凶杀人的证据得到更准确的印证,苏雪意生前服过的药与去医院诊断过的所有证明,包括一切与苏知蓝的计划有关的证据,都被一样一样的摆到了明面上。
面对着墨家的手段与筹集证据,苏老无力回天。
苏知蓝以嫌疑人的身份被禁足在苏家,又被带往警局,所有作案证据一一陈述,她百口莫辩,再找什么样的理由也说不清。
因为得知真正的幕后凶手真的可能是苏知蓝,苏雪意的父母暴跳如雷,跑去警局揭发了苏家大大小小的许多事情,又将苏知蓝和苏雪意之间的很多事透露了出去。
季暖失去了一个孩子。
于是在墨景深醒来后的一个星期内,苏家彻底的变了天,苏知蓝罪名被定,苏老气极攻心昏迷不醒被送往医院急救,苏雪意终于得以从法医所离开,被父母带回去下了葬。
墨景深的雷厉风行,与所有精确的判断力和手段,都是墨绍则自愧不如的,几次三番问他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接手侍ne。
曾经的墨景深从来都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
而在回海城之前,墨景深看着季暖坐进车里,良久才出声:“别动我的人,两年内墨氏会与侍ne合并,两年后我会接手侍ne。”
墨绍则眉锋一挑,猛然看着他:“确定?”
墨景深凉凉的嗓音里渐渐尽是冷讽的味道:“我两年后不回来接手侍ne,以你在各方立起的威信,包括对近年新兴行业的渗透率,怕是还不足以抵抗vk和华弘的两家互联网集团的打击,给我两年时间,他们会在墨氏面前垮掉,连与侍ne硬碰硬的资格都不会有。”
侍ne虽然是在美国华人界最大的华人企业,但毕竟近些年国内国外的行业趋势都有重大的转变,许多都在转向于网络和科技,墨绍则这个年纪对这些东西了解不多,渗透率也很浅,若是侍ne继续在他手里,再过个几年,在这些行业转变的洪流中早晚都会下台,都不如墨景深一手扶持起来的墨氏更有潜力,所以墨氏与侍ne合并,全部由墨景深接手,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过去墨景深一直没有正面回应过,墨绍则还一直以为他打算一辈子都不接手侍ne,一直在担心墨家这百年基业会不会毁在自己手里。
而如今墨景深的这样一番话,也算是让墨绍则吃了个定心丸。
与墨景深同时坐上回海城的飞机时,封凌在美国这两天有任务,过一段时间才会去海城找季暖。
飞机已经飞行了几个小时,窗外的蓝天白云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偏偏季暖身边的人始终静默不语。
两人是在万珠和墨绍则眼前一起登的机,上了飞机之后这个男人就没有对她说过一句话。
飞了这么久,很多人都正在睡,季暖转眼看着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睡还是在闭眼休息的男人,这些天虽然两人基本都是在同一个卧室里,但他始终都睡在书房,除了晚饭后的时间能看见他一会儿,其他时间他就像是与她完全无关的人一样,很少给她这样坐在他身边看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