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笙淡淡看着不断磕头哭喊委屈的边大夫人,并没有叫她起来,也没阻止她叩头。
对一个这种时候还往她身上泼脏水的人,她并不觉得对方可怜。
举步,走到担架附近,看着在上面蜷缩成团不断嚎叫的人,柳玉笙眉头皱起。
边昭华的样子,很奇怪。
当初她被砸成重伤,虽然没有得到及时医治,但是柳玉笙却也知道她跟风青柏离开凤月后,边大夫人是立刻找了大夫替她治疗调养的。就算有些许的后遗症,也不可能会变成眼前这个样子。
脸颊凹陷,暴凸的眼睛充满血丝,一边喊叫一边干呕,两手把皮肤抓出一道道的血痕。
在她蓬乱的头发间,甚至有极为细小的白色跳蚤样的虫子在爬行,于发丝间若隐若现。
“若我没记错,边大夫人在凤都是请名医替你女儿诊治过的。当时她可没有这么严重。”收回视线,柳玉笙看向边大夫人,“你现在找到这里来,口口声声要我救你女儿,把别人医坏的人丢给我,说是我的责任,边大夫人莫不是以为本王妃好欺”
边大夫人忙道,“王妃误会了,妾身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为人娘亲,实在不忍见着女儿这副模样,妾身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凤都名医治不好,妾身只能求到王妃这里来。纵观天下,王妃的医术能与鬼医比肩,您是妾身仅剩的希望。求王妃看在妾身爱女拳拳的份上,救救小女”
“你若不是当本王妃好欺,缘何刚才诉诸你女儿被逐出家门的时候,没把她如何得罪本王妃的因由说出来现在周围百姓一个个的看我跟看恶人一样,”柳玉笙环视周围,视线最后再次定在边大夫人身上,嘴角笑意淡薄,“你且说说,当日你女儿做了什么,才会惹怒王爷跟本王妃”
抬头对上女子淡淡眸光,边大夫人脸色一下好几变。
她没有想到柳玉笙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把那件事情摆出来,而且对方不亲口说,对方要她说。
从她口中说出来的事实,在这种情况下更能改变百姓们的观感。
柳玉笙是在用堂堂正正的阳谋,来打垮她的阴暗。
她想救女儿,她就必须说出事情真相。
否则,就得亲眼看着女儿死。
是救女儿的命重要,还是破坏南陵王夫妇的名声重要
边大夫人嘴唇蠕动,心头犹疑不决。
“救、救我是、是我错了,我不该踹小郡主不该、命侍卫、打王妃我错了、再、再也不敢了、救、救我”她还没做下决定,身边原本意识混沌的边昭华却突然清醒过来,奋力往柳玉笙跟前挪,涕泪横流求救,“救我、救我好多,好多虫子”
边大夫人想拦已经来不及。
周围百姓一下哗然。
“这个边家大小姐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子了居然敢踹南陵王府小郡主还命人打王妃”
“什么熊心豹子胆,那叫嚣张跋扈这种人我们见得还少了我记得没错的话,南陵小郡主才四岁吧之前王妃买线索的时候我见过小郡主,模样乖乖巧巧的,又懂事又可爱。那么小一个娃娃她都踹得下去,怪不得南陵王会震怒,把她打成重伤,分明活该”
“亏得这边大夫人还有脸哭哭啼啼说自己女儿被逐出家门,过得跟乞丐一样,博取大家伙的同情自作孽不可活现在来求人家王妃救命,还往人身上泼脏水,正应了那句话,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
边大夫人有心想要辩解,说她女儿根本没有踹到小郡主,侍卫也没打到南陵王妃。可是现在辩解有用吗想打跟没能打着,在这种时候说来有什么区别
诸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柳玉笙看向边昭华,眉头皱的更紧,眼里闪过疑惑。
刚才边昭华说有好多虫子。
看她在身上不停抓挠,头发上布了不少白色跳蚤,柳玉笙心头隐有怀疑,可是怀疑什么,一时之间她又抓不住头绪。
边昭华在凤都过了一段时间邋里邋遢的日子,身上长出跳蚤不奇怪。
奇怪的是跳蚤怎么会是白色的还有边大夫人既然把人接回去照顾了,不可能不为她除掉小跳蚤吧
边昭华口口声声喊着好多虫子,提到虫子的时候眼睛里的恐惧不像作伪,这当中到底发生过什么
“是蛊,她身上爬的是蛊虫。”身后,有男子声音淡淡传来。
周围百姓一听说是蛊,脸色纷纷大变,立即往后退了好大一段距离,生怕离的近了会被女子身上的蛊虫咬着,更有胆小的已经不敢继续围观,跑着逃离。
边大夫人脸色也变了,反应跟旁边的百姓一样,瞬间退出老远,换来一片嘲笑。
刚才还口口声声可怜天下父母心的人,在听到自己女儿身上有蛊虫时的反应,就是个笑话。
柳玉笙回头看向风青柏,“怎么说若是蛊虫,应该在她体内才是,但是现在她头发上皮肤上都爬着虫子。”
这种现象,更像是边昭华身上有什么极为吸引的东西,吸引虫子往她身上钻。
就像蚂蚁闻到蜂蜜的味道,会前仆后继一样。
巴豆跟红豆、七七趴在衙门前堂门边,探着小脑袋往外看,把外面发生的事情全部看在眼里。
“那个女人怎么变这么丑了你们看到她头发上的虫子了吗太恶心了”巴豆小脸上嫌恶表情不能更明显了。
“哥哥,爹爹说她身上的虫子是蛊虫,什么是蛊虫啊”红豆对这个更感兴趣,外面那些人好像都很怕蛊虫的样子。
巴豆拍拍妹妹小脑袋,“小孩子家家的别问那么多,反正就是坏虫子就是了。”
什么是蛊虫,他也没见过啊,但是他不能输偶自己不知道,老大怎么能有不知道的事情。
巴豆小眼神瞄向七七,手肘悄悄撞了他一下,压低声音,“七七你说,那种真是蛊虫”
七七那个恶毒娘亲是蛊女,说不定七七认识。
七七把视线从边昭华身上收回来,对上巴豆时候,眼神懵懂茫然。
用眼神说,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