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家的子孙,肩负着宣家人的使命,宣家人不入仕,所以才能够拥有一些属于宣家人的特权和势力,才能够赢得历朝历代帝王的尊重。
“没有什么不能。”温亭湛站起身,他颀长的身子如修竹一般雅致坚韧,“你姓宣,但你是我温亭湛的儿子,只要你想,这世间没有不能。”
言罢,温亭湛与他擦身而过,宣开阳满心震撼的转过身,看着父亲步履优雅稳重的负手离去,他行走间,衣摆随风轻轻的掀起,那绝世无双的风华,让人心悦诚服。
他的耳里全然回想着父亲清润的声音:你是我温亭湛的儿子,只要你想,这世间没有不能。
多么平淡的语气,多么清淡的言辞,却让他仰望的父亲在他的心中更如一座永远不会倾塌的高山,那样巍峨不可撼动。
这一句,隐含着是父亲对他的肯定,对他的呵护,对他的关爱。
心里极其高兴的宣开阳,到了饭桌上,就有点想哭了,因为夜摇光一个劲儿的给他夹菜,完全忽略了坐在另外一边目光越来越冷的父亲,全然无意识的夜摇光,嘴里还有些歉意:“本来想给你做些补身子的,可现在是你陆伯家的丧期,整个府上都在斋戒,我们也不能动荤,娘亲从你爹爹那里寻了些补药,用几种蘑菇炖了汤,你多喝点。”
“听爹爹说,娘亲要给孩儿添弟妹了,娘亲才应该多补补身子。”宣开阳可不仅仅是继承了温亭湛和宣麟的智慧,还同时继承了温亭湛的高情商,“爹爹马上要去苏州上任,日后公务繁忙,孩儿去了书院一心读书,哪里比得上爹爹辛苦,爹爹更应该多喝点。”
心里因为被妻子忽视差别对待的温亭湛才刚刚因为儿子知趣懂事舒服一点,岂料妻子的下句话就让他高兴不起来。
“别想着你爹,我天天都在他身侧,他想吃什么都有。”夜摇光将盛好的汤放在宣开阳的面前,“倒是你,离开了娘亲大半年,过不久又要去书院报道,以后一年就最多能够回家一两回,这去书院少则三年,多则六年,书院的食堂哪里有娘亲做的好,快多吃点。”
宣开阳已经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埋头忽视他爹的眼神大吃特吃起来。
他这副模样可把夜摇光看得心疼死了,瞧瞧在外面风餐露宿,肯定很久没有吃顿像样的。母爱泛滥的夜摇光眼睛里满是怜爱,自己都不想吃了,就看着儿子去了。
温亭湛冷着俊美的脸陷入了沉思,孩子什么的,真是最讨厌的生物,还是少要点为妙。
换了旁人,譬如雷婷婷乾阳之流,他还能够用点手段,表现出一下自己的不满,毕竟那都是外人,他妻子肯定会知错并且迅速的改正。但换了孩子,这要是表现出来一准得把妻子给惹恼,到时候反而觉得他气量小,幼稚!
随便应付的吃完了饭,他家妻子竟然都没有发现他今日吃的太少。
“爹爹不添饭么?”宣开阳连忙试图为父亲在母亲面前找存在感。
可惜夜摇光母爱泛滥,顾不了其他:“你爹和我都是许久没有见到你,看着你吃,我们就心满意足,没胃口也是正常,这就是父母心。”
宣开阳差一点被噎着,他发誓他相信娘亲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用得少,但我的亲娘啊,将心比心不是这样用的,爹爹他明显不是……
可是他能说什么呢?他还是埋头吃饭吧,只求娘亲不要再给他夹菜。可惜,夜摇光并没有听到他内心的期盼,一个劲儿的给他夹,直到他再三表示吃不下去,才盯着父亲那冷冰冰的眼神战战兢兢的把饭菜吃完。
用了膳之后,温亭湛却是带着点看不透的笑意,幽幽的开口:“开阳啊,为父觉着你方才的话极是有道理。”
来了来了,宣开阳心里哀呼,他就知道他爹肯定不会放过他,他做出一副垂耳倾听的乖宝宝模样。
“这机会稍纵即逝,若要见效显著,最好是出其不意。”温亭湛一本正经的说道,“单世子也是个能人,他与为父几次交锋,对为父防备甚深。若是由为父出面,只怕徒生事端,适才你的话让为父深感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为父便将这个机会给你。过两日,为父要和你娘亲去一趟凤翔府,你便启程去余杭先拜访你闻世伯。”
“儿子不跟我们去凤翔府?”第一个反应激烈的就是夜摇光,她不满的看着温亭湛。
才分开半年,又要分开。
温亭湛不说话,而是目光凉凉的扫过宣开阳,和夜摇光对上的时候,已经温柔至极。
宣开阳如何看不懂父亲的眼神,他也很想留在母亲身边,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父亲的话有公报私仇的因素,却也是事实,单久辞盯着父亲盯得太紧,父亲去行事会横生诸多枝节。而由他代替父亲去,就是悄无声息,单久辞只怕对他没有什么提防之心。
这是他亲自提议父亲的事情,并且父亲没有因为他年少而痛斥他猖狂无知,还让他亲自去实施,并且站在他的身后给他做强而有力的后盾,父亲是让他没有顾及的去大施拳脚,无论局势变成什么模样,父亲都会为他处理好,这是难得的好机会。
而且作为一个长大的男儿,怎能贪恋母亲的温暖而置大事于不顾?
“娘亲,孩儿已经决定就读爹爹和娘亲曾读过的白鹿书院。”宣开阳露出阳光般温暖的笑容,“那里有娘亲和爹爹,还有父亲的回忆。想趁着尚未就学之前,去一趟江浙,游历一番西湖风光,再去拜访几位隐居余杭的大儒先生。”
孩子就要以学业为重,夜摇光心里再不舍,但是也不能做出影响孩子未来的举动,只能不舍的点头:“去吧,不过早些回来,去书院之前,来苏州看看娘亲。”
“娘亲放心,孩儿一定尽快归家。”宣开阳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