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了。”静微闻言立时拧眉。
他似轻轻冷哼了一声:“行了,你早点休息吧。”
反正明日启程回了滇南,他日日就能见到她,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静微看着他当真转身走了,倒也松了一口气。
只是再关了门,躺回床上,却是丁点的睡意都没有了。
出了狼窝,又进虎口。
想从玄凌这混蛋手里逃出去,怕是难度比更大。
只是……
静微躺在床上,又想起厉慎珩来。
她已经失踪这么多天了,依着他的手段和能力,竟还没有找到她的下落吗?
静微蜷缩在床上,从莫名被绑,一直到今日脱离险境,她从不曾落下泪来,可是现在。
她实在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泪连绵而落,将枕头都打湿了。
含璋……
我不想被玄凌控制,不想再被他弄回滇南金三角去。
我只想回到你的身边去,回到妈的身边去,如果没有这次意外,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
可是现在,我却连见到你的可能都没有,甚至,连听一听你的声音,都是奢望了。
含璋,快点找到我,快点带我回去帝都吧……
静微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早晨醒来的时候,枕上都是斑驳的泪痕,眼睛也有些肿。
她没有刻意的掩饰,梳洗之后就下了楼。
玄凌看到她下来,抬了抬眼皮:“吃早饭吧,吃完早饭就出发。”
“玄凌,你能不能送我回帝都?”
静微知道,这句话说了也完全是废话,但她还是问出了口。
玄凌看着她,轻轻笑了笑:“你觉得这一次我还会让你从我身边离开吗?”
他翻了翻手边的几张纸:“更何况,我送你回帝都做什么呢,帝都那边,也并没有一个人找你,关心你。”
“你说什么!什么叫……没有一个人找我,关心我?”
静微整个人都惊呆了。
玄凌薄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我如今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人正在暗中查那边的情况,我如今唯一能确定的是,帝都爆炸案后,局势已经稳定了下来,一切风平浪静,没有人找你,包括厉家,和虞家。”
“什么爆炸案,为什么我根本不知道……我一丁点都不知道?”
“五月初八那天下午五点左右,帝都国立大学的三号教学楼里发生了一桩爆炸案,一名女学生当场炸死,另一名女学生受了伤……”
静微一点一点的睁大了眼,她望着玄凌,整个人,整张脸都褪去了全部的血色,变成了一片惨白:“三号教学楼……五点左右……一死,一伤?那么……玄凌,我呢……我在哪里呢?我被人打晕,绑架,使用……却没有一个人找我?”
玄凌看着她通红微肿的眼眶里,缓缓的淌下泪来,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轻轻捧住了她的脸:“前尘往事,就此全都忘掉吧,静微,我会待你比他待你好上千倍,万倍……”
静微使劲的摇头,望着玄凌的瞳仁里,是一片漆黑的空洞:“玄凌……可我并不爱你,我的心里只有他……”
“没关系啊微微,我爱你,就够了……”
玄凌眉眼中是难得的温柔,他将她轻轻揽入了怀中去:“跟我回滇南,回金三角去吧,你不喜欢那些罂粟花田,我就让人把那些罂粟花全都铲了……你想过什么日子,就过什么日子,没人盯着你,也没人敢拘束你……你比金三角的鸟儿还要自由,那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总统夫人又算什么呢?被困在帝都,困在总统府里,永远都要端庄而又慈爱,活的像是人人敬仰的标本一样……”
“虽然会被世人尊敬仰慕,虽然万人之上,可哪里及得上我们在滇南那样快活而又自在呢?”
静微用尽全力想要狠狠将他推开,可玄凌却不给她挣开的可能。
“微微,最初你可能会觉得有些痛苦,你的心里可能还在惦念着他,想着他,你也许会常常因为想他而哭起来,难过的快要发疯……可是没关系的,时间可以抚平一切,微微,十年,二十年,我等着你……”
玄凌轻抚着她滑凉的长发,他垂眸望着她,眼底的光芒是柔软的,可唇角却有了鲜活的笑意:“微微,你也许不知道吧,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有多么的孤独,那孤独是刻在骨髓里的,哪怕我身处那热闹繁华之中,它还是会钻出来用力的啃噬着我的心。”
“我曾经以为,我这一生一世都要这样孤独寂寞的过下去了,就像是滇南秋日里的月光一样,连伴着它的叶子都凋零了,可我偏偏遇到了你……”
“这世上所有的人都让我觉得冷,唯独你是热的,微微,三年前我错过了你,三年后……哪怕你恨我,怨我,我也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身边了……”
“玄凌……我要回帝都去,我要回去找厉慎珩……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他不知道我不见了,我被人绑架了吗?”
“我们就要结婚了……我们第二日就要去登记结婚了啊……”
“宓儿还给我准备了单身告别的party,我们说好了要喝酒狂欢过一夜的……我不见了,宓儿也不知道吗?宓儿也不找我吗?”
“为什么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来找我……如果我真的被带到m国,如果我真的就被折磨死了,那天晚上遇到的不是你的手下,我真的就此,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了,他们也不会知道吗?”
被打晕绑走的时候,离开了边境线到了邻国的时候,被送到卢四这里差点被羞辱的时候,她害怕过,惊惧过,可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灰意冷和绝望……
像是,像是她又变成了一缕幽魂,这世上的人,都再也瞧不到她了。
他们都会忘了她,彻底的忘了她了……
活在这世上最让人恐惧的事情,难道不就是被你在意的所有人,都彻底的遗忘吗?
静微的状态很差,她似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完全崩了,玄凌带她回到滇南之后,她就开始断断续续的生起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