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可怜,流寇永远是流寇。”朱斌看着暴怒不已的刘文秀,一边叹息一边说道:“像你们这样的人,我抓来了又有何用,放了,放了,把这位平南先锋给放了!”
被松开了束缚的刘文秀,愣愣地站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是个大反贼,是张献忠的养子,可这位武英王,居然浑不把自己当回事?
朱斌淡淡一笑:“我放了你,你只有两条出路,一是继续当你的反贼,要么再和朝廷为敌,要么去和刘文秀拼个死活,可你现在没兵没将,我很为你担心啊……”
刘文秀的头低了下来,自己的确想要找李定国报仇,可现在张献忠遗留下来的一切全部给了那李定国,自己凭什么去和他争?
看到他的样子,朱斌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把握:“至于这第二条路,就是趁现在赶快投降。我不但给你个官做,还给你士兵,让你带着去找李定国报仇!”
“王爷!”刘文秀再不犹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刘文秀失身于贼,蒙王爷不弃,若肯收留,刘文秀必然竭尽全力为王爷,为朝廷效劳,追剿逆贼李定国!”
“好!”朱斌笑道:“我现在就封你为参将之职,剿贼先锋。你再去从俘虏中挑选一万自己的老部下来,带着他们,一路追剿李定国!”
刘文秀倒也爽气:“多谢王爷,但刘文秀只选兵,带队将领却由王爷指派。以防刘文秀心生反复,请王爷三思……”
朱斌大笑起来:“我既然准你降了,你现在便是朝廷命官。如何还会防你?去吧,一刻也不要停留,李定国新败,正是剿灭他的大好时候。等你多立战功,封侯封爵。总兵之职指日可待!”
那刘文秀见武英王如此信任于他,大喜。他也是个聪明人,大西败亡已定,再无回天之力,自己从一个流寇,一转眼成了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正是求之不得。况且,他心中此时恼恨李定国不已,能借着朝廷帮自己报仇,那是天大地好事……
等刘文秀下去之后。朱斌叫来军需官,吩咐道:“切记,每次只可给刘文秀送去两日军粮,他便想要重新造反,咱们也能把住他的命根子。”
见军需官应了,朱斌却又叫来郑天瑞道:
“达川,我军征战已久。到了该休整的时候了。晋你为定南伯,巴蜀、云、贵三省剿匪大帅。坐镇成都,指挥剿匪。凡一应三地军政要务,皆由你独断专裁。凡三地土人、大明之军,皆归你统一指挥。我再给你留下一万江南军,以充你地亲兵。务必要及早平定李定国!”
“末将郑天瑞领命!”“达川啊。”朱斌将他叫到了自己身边:“我判定。李定国必出蜀地。走云贵。你一路追剿上去,若他在云贵立不稳脚跟了。必去东胡国,到时你将如何?”
“可命东胡王交出李定国。”郑天瑞不暇思索地道。
朱斌笑了摇了摇头:“这些小邦君王反复无常,光是让他交人,恐怕他还未必肯了。我看,非在军事上给他们些压力不可。况且,东胡人侵占我大明的领土,也正可借着这个时候收回了……”
明世宗嘉靖十年,年仅十五岁的莽瑞体在东吁继位,从此缅甸历史上最强盛的王朝创建,史称东吁王朝,大明称其为东胡国。
大明万历七年,东胡国进攻孟养,孟密、木邦,孟养等大片土地都沦于东胡国统治之下,而大明朝廷却还是没有采取积极的反击措施,相反,万历八年云南巡抚饶仁侃又派人去招抚缅甸,但是莽应龙不予理睬。
万历十年东胡国袭破干崖进入姚关。万历十一年东胡军焚掠施甸,进攻顺宁、盏达(今,所到之处杀掠无数,给当地社会带来了很大地破坏。万历十一年到十二年明军进行反击,暂时把东胡国势力逐出了木邦、孟养、蛮莫等地。
万历十三年以后,东胡军继续不断入侵明朝云南边境。由于明王朝日趋腐朽,没有能够巩固万历十一年到十二年反击所取得的成果,孟养、木邦等地区便先后为东胡国所控制!
万历二十一年底,东胡军大举入犯,号称有大军三十万,战象百头。在其侵占蛮莫后,接着分兵三路,一路进攻腊撒,一路进攻遮放、芒市,一路进攻杉木龙这些大明领土。
明万历三十四年,莽应龙孙子阿那毕隆派军三十万进攻木邦,明军救兵不至,木邦失陷。这个时候的大明王朝,已经再也无力收复被东胡国占领的广大领地了。
被一个后世即为缅甸的小小国家打成这样,也算是大明王朝历史上的一大耻辱了!
朱斌自成武英王以来,向以收复失地为己任。不光是满清侵占去的土地,所有在大明历史上曾经丢失的领土,他都要一寸一寸地收回来。而此时江南军连战连捷,自己的声望正在逐渐走向巅峰,正是大举收复失地的绝佳机会!
郑天瑞略想了想,很快明白了朱斌地意思:“我懂了,若是东胡王冥顽不灵,那我大明铁骑,也就无可奈何地要马踏东胡……”
朱斌会心地笑了,随即郑重地对他说道:“郑天瑞,给我把万历年间大明丢失的疆土拿回来。教训,必须要个东胡国一个最沉重,最惨痛的教训。让他们明白什么叫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的道理!”
“属下郑天瑞必不负督帅所托!”郑天瑞意气风发地大声道。
遂宁大战之后,朱斌以郑天瑞留下继续处置剿匪事宜。他却命大军进入成都,整修二十天后班师回朝。而又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将张献忠收刮来的大笔财富运走。
在这期间,他又在蜀地广颁招贤令,为朝廷选拔人才。没几天。果然有大批的人应征前来,只是都不甚合朱斌心意,唯独有个叫卢英地人却引起了他地好奇。
此人本是个县令,张献忠贼兵大举入蜀后,他身为县令。本有守他之责,结果这人却避而不战,偷偷摸摸的放弃县令不当逃跑。等“招贤令”一出,他居然又厚颜无耻地以县令的身份来到成都应征。
本来对于这样贪生怕死的人,朱斌不砍他脑袋已经算是很客气的了,又焉会用他?结果,有样事情却引起了他的好奇,让他会见了这个叫卢英地县令。
原来,自从卢英来到成都后,凡是认识他地人中十个里十个说他坏话。这里不好。那里不对,偏偏当朱斌问起这些人卢英究竟有哪些过错,好让自己可以惩罚的时候,这些人除了说他弃民逃跑之外,其它一条也说不出来。顶多再加上几句“据说”、“听说”其人做过地某某事情来……
这就有些古怪了,一个口碑如此差的人,居然让别人指责不出什么错误。“凡有才能的人必然遭人妒嫉”。当这句话浮现在朱斌脑海的时候,顿时让他有了召见此人的意思。
面对天下闻名的忠勇武英王。卢英似乎显得有些畏惧,手也不知放哪,脚也不知放哪,不时地还抬起眼睛,偷偷地看上朱斌一眼。等朱斌威严的目光射向了他。他又很快把头深深低了下来。
“为何如此多地人骂你啊?”朱斌喝了口茶问道。
“回,回王爷的话……”这人说话的时候还有些口吃:“因为下官为官清廉。从来不接受任何人的财物,也不与当地士绅交往,不接受同僚的宴请,故此,故此他们才会如此嫉恨于我……”
“哦?这么看来你还是位清官了?”朱斌淡淡地笑了下,忽然厉声说道:“你身为一县之长,本应报效朝廷,率领乡民力抗贼军,可你居然脚底抹油,扔下你的属民,在溜之大吉,你这算是什么朝廷的官员!”
本以为这胆小地人会被吓坏,谁想到卢英却不知哪来的胆子,大声抗辩着道:“下官本就不是当县令地料,更加不会带兵打仗。当日贼军声势浩大,官兵在张贼面前尚且不堪一击,小人又哪里抵抗得住?况且,若是强行抵抗,只会招来张贼杀戮。下官左思右想,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一走了之……”
“你倒还有理了?”朱斌大是好奇:“跑就是跑,还编出这么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你不是当官的料,难道还有人强迫你当不成!”
“正是有人强迫我当!”卢英的回答更绝:“当日我在工部供职,当时的工部孙尚书,也不知小人哪里得罪了他,非要逼着我来当这个县令。每日地公文弄得小人苦不堪言,这次见到了王爷地招贤令,这才前来,以图发挥自己胸中所长!”
朱斌正好在喝茶,听到这话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自古京官没什么油水可以捞,只有地方官员才有机会大把大把的银子进帐,更何况是个工部做事地小官?那真正是清苦得可以。
这卢英当真可以,那什么孙尚书委派了个他地方官员,一县之长,自然是提拔他,给他好处,可他却就是不领情,还以为别人在陷害他……
“你说说,你说说,你不是当县令的料,那你能做什么?”朱斌忍住想笑的冲动,板着脸问道。
这话让卢英顿时神采飞扬,那份畏惧和胆怯消失得无影无踪:“小人会做东西,会用木头做牛马,活灵活现;会造船,还会做大风筝……”
“停,停!”朱斌怕他说下去就没完没了,赶紧打断他道:“这些也算本事?本王爷军中这样的能工巧匠多的是!”
卢英不屑一顾地道:
“能工巧匠?什么才算能工巧匠?王爷手下的人,能复制出诸葛武侯的木牛流马吗?王爷手下的人,能用铁做出一艘栽着一个人却在大江大海之中不会沉没的船吗?王爷手下的人,能做出一只驮栽着一个壮汉,却依然能飞行十余丈远的大风筝吗?”
朱斌听得目瞪口呆。传说中诸葛亮的木牛流马?铁甲船?还有,风筝?不,那不是风筝了,那简直是,简直是:
飞机!
“这些东西你都会做?”朱斌难以置信地道。
“当然,下官怎么敢欺骗王爷!”说这话的时候,卢英又自信又有些傲慢:“能工巧匠?这世上只有我配当这四个字。那些人只是匠人而已,而我,却是大师!王爷若不信,可以给我一个月时间,王爷要什么我帮你做出什么来。若做不出,请砍了我的脑袋!”
若这人说的全是真的,那自己真拣到宝了,朱斌心里想到。也难怪他对做官那么厌恶,像这些有特殊才能的怪人,只喜欢沉浸在自己的发明之中……
“你说的我也是将信将疑。”朱斌又恢复了常态,淡淡地道:“这样吧,你且留在我的军中,跟我一起回京师去。到时,我再调拨给你一批人和银子,你就先把你刚才说的那三样做出来……”
卢英一听大喜,正想谢过,却听朱斌又说道:
“你若真的能做到了,以后我就派你专门做这些东西。可是,我丑话也说先头,你要是胆敢欺骗我的话,新帐老帐咱们一起算!”